“有次路过时碰到来着，”少女说着半真半假的话，“那位姐姐可真跟天仙一样呢。”</p>

“那就是怜儿姑娘！”老板一拍大腿，乐呵呵地说道，“您别看怜儿姑娘沦落风尘，其实特别人美心善，前些日子小老儿摔了腿，从她那里买的药膏可比药房足足少三文钱呢！”</p>

说完，他还特意提了提裤腿，露出了贴在小腿上的膏药。</p>

叶可可道：“那这怜儿姑娘一会儿是从楼里出来吗？”</p>

她一边问，一边往桌上放了三文钱。</p>

“这您就问对人啦。”老板面不改色地收起铜板，“她们前些日子夜里演练来着，小老儿收摊晚，正好瞧了个正着。您瞧见咱头顶上那大花篮没有？”</p>

叶可可闻言抬头，还真在头顶瞧见了一个吊着的花篮。</p>

“这花篮上系着鱼线，在夜里呀看不分明，”老板解释道，“怜儿姑娘啊，会从旁边的小道走出来，坐到篮子里再滑到湖上，看着跟天女下凡一样。”</p>

少女点了点头，又摸出了三文放到桌上，然后把筷子放到纹丝未动的面碗上，在老板更加殷勤的笑容里离开了面摊。</p>

“小姐，”玉棋偷偷问道，“您怎么知道那人一定知道咱们要问的呀。”</p>

“来春满楼都是喝花酒的，真开面摊早就饿死了。“叶可可一边拐进小道，一边解释，“男人是这楼里的恩客，其妻其子其仇人都是这面摊的恩客，二者就如藤缠树干，相辅相成。”</p>

“好一个藤缠树干，相辅相成。”</p>

宛若黄鹂般的嗓音在幽静的小巷中响起，只见一道弱柳扶风般的身影从拐角中走出，正是今夜的主角——白怜儿。</p>

她似乎是盛装过了，眼角眉梢都点了胭脂，身上的裙装叠着层层白纱，广袖一甩，不仅露出她纤细的腰肢，更有一股乘风而去般的飘逸。</p>

“不知叶小姐找奴家有何事？”</p>

“你认得我？”叶可可掀起了脸上的面具。</p>

“不认得，但小姐的眼睛肖似令尊，”白怜儿说道，“而令尊的长相嘛……怜儿此生恐怕都忘不掉了。”</p>

“既然怜儿姑娘是明白人，我就不兜圈子了。”叶可可示意玉棋掏出怀里的银票，“这是我从小存的压岁钱和平日剩下的零花，不多不少正四百两，想跟姑娘谈笔交易。”</p>

“哦？”白怜儿笑了，“是想让我离开状元郎吗？那恐怕不太够。”</p>

“不，”叶可可也笑了，“状元郎，他不值这个价。”</p>

第31章</p>

这是一个白怜儿从未料到的回答,不过很快，她的笑容里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真心实意，“叶小姐这话,怜儿可就听不懂了。”</p>

“我记得,怜儿小姐是歌妓,对么？”叶可可问道。</p>

“是的，多亏爹娘给了奴家一副好嗓子,这些年才勉强吃得饱饭。”白怜儿轻声细语，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p>

“怜儿姑娘可能也知道，我大伯是这红粉堆里的状元郎，拜他所赐,我对这销魂窟里的事儿也有几分了解,”叶可可道,“江南才子辈出，文人墨客不知凡几，他们自诩与凡夫俗子不同，去秦楼楚馆只为吟诗作对,以结交红颜知己为雅事，是以，江南清倌众多,且大多出身不凡,且有一技傍身,怜儿姑娘想必也是其中之一。”</p>

“小姐说得不错。”白怜儿柔顺地点头。</p>

叶可可继续说道：“像怜儿姑娘这样的清倌,出场资费一向丰厚,若我没有猜错，姑娘应当已经赎身了吧？”</p>

“是，”女子莞尔一笑,“奴家如今是挂单在春满楼，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初来乍到，总得小心一点。“</p>

“那就是了，姑娘宁肯继续于这红尘沉沦，也不愿嫁人从良……”叶可可摊了摊手，“姑娘从未在状元郎身边，离开从何谈起呀？”</p>

白怜儿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声叹息，“是我小瞧小姐了。”</p>

“换位思考罢了。”叶可可说道，“世间男子都有一个错觉，觉得定亲后你便会对他情根深种，却忽略了女子的意愿。”</p>

“我听闻怜儿姑娘比状元郎大三岁，又见你独身来这京中挂单，便斗胆猜测你心中另有打算，今日也不过是误打误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