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将军殉国了。</p>
这句话像是不停息似的，一直在司马承的耳际回响。源源不断，一次又一次的重复。</p>
方才，他不信。</p>
可如今，跪在他面前的不是卑贱的奴才，而是关州府的父母官知府大人。身为一府之长，又怎可能弄错此等大事？</p>
况且，郑晖更是以谨慎稳重而闻名于朝野。</p>
司马承的下颌绷得极紧，半晌，他才出声问道：“是谁杀了她？”他的声音清淡，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仿佛并未被这震动了整个关州的消息影响。</p>
“……回禀陛下，没有人。”郑晖眼里带着沉痛和惋惜，他轻叹了一声，才回道，“容将军是自刎而亡！”</p>
“自刎而亡？”司马承压着嗓子重复了一遍。</p>
“不错，”郑晖回道，“戎国要以容将军去换魏将军，容将军同意了。可是当她把魏将军换回来后，她却……忽然发作，先是杀了戎国主帅鲜于機，最后拔刀自刎而亡！”</p>
“……谁的刀？”帝王声音似是有些沙哑。</p>
“是容将军自己从敌军那边抢的。”说着，郑晖便详细的向帝王描绘了一遍不久之前发生的事，说到最后，竟已有些哽咽，“那戎国想要容将军归顺于他们，以容将军来压制边军。可容将军……”</p>
“裹尸马革英雄事，纵使终今汗逐香。”郑晖低喃了一声，叹道，“容将军说，她此生，不悔！”</p>
在此之前，因为听闻容钰废去内力，又断了持刀的右手，众人对她如今的实力有疑问。可当她一出场，便用一箭射掉了鲜于機的鞭子后，这疑问便再也没有了。</p>
便是残了手，容钰依然是那个能令戎国兵将闻风丧胆的猛将！</p>
戎国困不住她的。</p>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这般想。</p>
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可那是容钰啊，曾以一己之力杀了戎国数百兵将的战神容钰啊！只要她想，怎么可能逃不出来？</p>
可谁也没有想到，她死了。</p>
没有人能要了她的命，是她自己结束了自己的命，甚至在临死之前，还奋力杀死了戎国主帅。</p>
“鲜于機突亡，戎国大军群龙无首，乱成一团。”而大周这边，因一人之死却士气大振，又趁着戎国大军惶惶之时攻了过去。</p>
“贺将军亲自带着人杀了过去，”郑晖顿了顿道，“想必不久，我们便能迎来胜利了。”</p>
事实也与他所料相同。</p>
不过半个时辰，别院的大门便再次被叩响。</p>
贺江身着主帅铠甲，浑身带着血气，大步走到了司马承面前，然后单膝跪地，声音铿锵：“陛下，戎国溃败而逃，我军此次大胜！”</p>
然而，帝王却没有因为大胜生起喜悦，他甚至是面无表情的，脸色看上去竟似乎有些苍白。</p>
半晌，他忽地笑了。</p>
笑声越来越大，刺耳到了极致。</p>
“大胜！好一个大胜！”司马承大笑出声，仿佛因为此次的胜利极为兴奋，笑声持续了很久很久。</p>
贺江与郑晖都跪在地上，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是谁都没有说话。</p>
郑晖在关州已经待了三年，按照大周规定，今年期满，他便要回京述职了。而这三年，他与容钰打交道的地方很多。</p>
他们一个是关州父母官，一个是镇守边疆的边军首领。</p>
关州府位置特殊，是容不得他们内部有太多争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