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川几乎要沉迷进去，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我脏……”</p>

他杀了很多人，一千多条人命。</p>

妖一旦杀过人，身上的杀戮和血腥味就永远存在，即便他如今洗得干干净净，也不代表那些血不存在。</p>

便是幻觉，他又怎舍得用杀过这么多条人命的手，去触碰洛银？</p>

“不脏。”洛银蹙眉，有些不满他的惶惶不安，谢屿川的那双眼在看向她时，曾比漫天星河还要璀璨，无需这般躲藏。</p>

洛银抓紧他的手，不让他挣脱，又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鼻梁滑下，落在唇上。</p>

樱唇轻启，贝齿微露，洛银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谢屿川的手指，她认真对对方道：“你看，一点也不脏。”</p>

她的屿川是她一点一点清洗干净的，怎么会脏？</p>

谢屿川的心跳愈发地紊乱了，他有些怀疑自己，怀疑幻觉，甚至怀疑这个世界。</p>

“洛银。”他叫着洛银的名字，洛银便会应他。</p>

深夜的小屋内，不时传来深冬呼啸的寒风声，还有谢屿川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唤着洛银的名字。</p>

“是不是我记错了？”谢屿川的胸腔像是被温水填满，满到溢出，炙烫地浇灌着四肢百骸。</p>

是不是他记错了人数？实际上他已经杀够了一千九百人，他已经经历了天谴，已经死了，在死亡的虚无世界里再遇洛银，一尝夙愿？</p>

洛银无奈，她弹了一下谢屿川的额头，低声道：“看着我。”</p>

谢屿川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p>

“我们来说一个，只有你我知道，但墨安不知道的秘密。”洛银道：“以此证明，不是幻境，我真的还活着，好不好？”</p>

谢屿川讷讷地点头。</p>

洛银朝他浅笑，她撑着胳膊稍微离谢屿川远了些，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弱金光渐渐变得有些耀眼。谢屿川看见她的发丝无风却飞扬，看见她的眉心似有一朵梅花痕一闪而过，一只金色的灵蝶于他的眼前飞去，再见洛银时，她周身萦绕着淡薄的纤云，天灵上也团着一抹柔光。</p>

“我是不是在很久之前，救过你？”洛银重新压在了他的身上，这回除去重量，像是一片轻纱，谢屿川却胸口发闷，呼吸不畅。</p>

他以为那是他被墨安附身后，弥留之际的幻觉。</p>

毕竟雪山上的神女壁画，如何能够跨越虚实成真？</p>

可此刻他曾仰望的神女，就伏在他的身上，倾城的面容带着略显娇俏的笑意，更是两根手指捏了捏他的脸。</p>

“屿川，我没死。”洛银再度慎重道：“所以，你也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好不好？”</p>

回应她的，不是点头，也不是他说一个好字。</p>

谢屿川空出的那只手突然按在了洛银的背上，将她整个人压在他的怀中，鼻尖相撞的那一瞬间，他闭上眼准确无误地吻住了洛银的唇。</p>

从醒来便惶惶不安的人，终于在这一刻重新拥抱了他的执念。</p>

不管洛银说什么，只要是她说的，他就信。</p>

第105章 一百零五 洛银：我会保护你，屿川。……</p>

风雪敲打窗棂, 镇内一片寂静，小室内的炭火光芒忽明忽灭，将室内烤得还算暖和。</p>

谢屿川连吻都是小心翼翼的。</p>

他只敢轻轻地啄吻洛银的嘴唇, 不敢啃咬, 不敢伸舌, 即便他身体里渴望对方的欲·望都快要爆炸了, 谢屿川也努力地克制着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