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木绵看向李斐，问。</p>

李斐回答的时候罕见地带着一点迟疑：“因为这是不需要说的事情。”</p>

木绵沉默了。</p>

李斐看她一眼，补充道：“我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p>

木绵听着他的回答，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两秒，突然笑了一声，很快又低头用右手捂住了半张脸。</p>

这样吗？</p>

这样就解释清楚了吗？</p>

他的回答让她一瞬间就回想起来他们恋爱时候的状态。</p>

那一年多里，有时，她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他的爱，也有时候不能。</p>

有时她觉得自己很懂他，也有些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她偶尔会看着他的脸，或者对话框，焦急的心想要穿透一切，来到他的心房，看懂他在想什么。</p>

但她做不到。</p>

其实处于哪种状态都不是坏事，很爱很懂就在在一起一辈子，不爱不懂就分道扬镳，真正的坏事是，她永远在两种状态间徘徊，像是永远到不了对岸的孤舟。</p>

木绵很久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写，为什么我们人类需要爱情，因为随着人的年龄越长越大，我们就会拥有越来越多的秘密。</p>

有一些秘密，我们不能对父母说，最好的朋友也不可以。我们需要一个人，他能完完全全地接纳你的所有秘密，像港湾一般容纳你的全部，当你和他在一起时，你是自由而又有依靠的。</p>

在你们的关系里，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孤单。</p>

而那个时候，木绵偶尔会觉得孤单的。</p>

那些想要说却无法说的话，那些想要哭却非得笑的时候，现在想来都觉得可怕。</p>

虽然这并不是他们分手的直接原因，但谁能说，这和最后的结果没有任何关系呢。</p>

她不得不承认，其实相遇到现在，虽然只有一点点的时间，两三天吧，她有过一些对自己也难以言明的幻想。</p>

但现在她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吧。</p>

她如果还对他们的关系抱有幻想，那就必须做好重蹈覆辙的准备，她没有做好准备，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难受。</p>

智者不入爱河，智者更尼玛不会踏入同一条爱河。</p>

她还是赶紧滚吧。</p>

远离男人，幸福一生。</p>

想着，木绵果断地拉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说：“今天真是麻烦您了，非常感谢，已经很晚了，您早点回家。”</p>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怎么一张嘴一个“您”，可能被西塔传染了吧，不过无妨，李斐不会介意的。</p>

就算他介意，那又怎么样，他介意死他都不会说一个字，管他呢。</p>

果然，李斐和她想的一样，虽然有些欲言又止，那不还是止了吗，他很配合地说：“再见。”</p>

木绵：“再见。”</p>

下次同学聚会她必把他灌醉，问完问题，判断清楚他是不是那个需要被制裁的修真者，然后他们就可以再次切断联系，彼此相忘于江湖了。</p>

木绵这么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女性的惊叫声，短促而尖利。</p>

木绵站在李斐的车门前，朝着那个方向望去。</p>

木绵居住在一个老居民区，吃喝方便，住得也舒服，就是到了晚上九点路上就没什么人了，只有昏黄的路灯照在路面上。</p>

而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是居民区通往玻璃厂家属院的一条道路，玻璃厂早就在时代的浪潮中倒闭了，工人四散，家属院的房子破得难以形容，住户寥寥，更是偏僻无人。</p>

木绵回头，和李斐对视一眼。</p>

他们没有什么语言的交流，只是互相看了两眼，李斐就低头把车子熄火了，车钥匙也拔了下来，从他那一侧下了车，走到木绵的身侧：“我去看看，你在这等着我。”</p>

说完，他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p>

没走两步，他停下脚步，侧头看身边的木绵。</p>

木绵理直气壮地说：“等什么等，我也要去看。”</p>

她以为李斐会制止她和他一起，一定要让她留在那里等着他回来，过去他常常这样，自以为哪个决定对她很好，就一定要坚持下去。但这一次，他居然什么反对的话也没说，只是点了个头。</p>

于是，他们又一次并肩朝前走了。</p>

随着他们俩的走动，光线一点点地变暗，道路逐渐狭窄，脚底下路坑坑洼洼，稍不注意就把一块碎石子踢出老远，声音回荡得老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