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饭的时候，要是看到有个被婶子姐姐们特别优待的，那就是宁先生了。”</p>

啊？</p>

虞锵一脸茫然。</p>

他以为宁先生会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但听这船手的意思，明显是个颇受女人欢迎的风流浪子……</p>

行，行叭……风流就风流，反正风流……嗯，也是名士的标配，不妨碍的……</p>

一众“新才”到了九凌城，就像是土包子进城一般，眼睛都不够用了。</p>

这里的人，真的与外面的完全不同，浑身都充满着朝气和希望，个个脚步匆匆，讲着他们听都听不懂的话。</p>

新才有些出身世家，原本还对九凌城心存质疑。现在亲眼见到了这座“神之城”，几乎一个照面就直接跪倒，完全再生不起任何轻视的心思。</p>

整齐干净的宿舍，温暖便捷的火炕，丰裕的食物和充足的纸笔，光是九凌城的基础配给，就足以打烂一众世家的脸面。</p>

他们以前在家里时，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用这样好的东西啊！更别说学房下发的书籍材料，还有图书馆可以借阅典籍和章，二流世家都做不到那样丰富的藏书！</p>

等到培训开始，众人的脸就更疼了。</p>

他们都是“新才”，不用从最基础的知识学起，根据各人报考的科目分班培训，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跟不上课程的进度。</p>

什么叫复式记账？工程成本为什么要这样计算？土方和砂石该如何配比？</p>

被分到工程科的虞锵每天算的头大，头发肉眼可见地稀疏。</p>

他再也没空去想什么宁先生了。每日回来便是闷在房间埋头苦学，好在九凌城并不限制生员的灯油用量。听说灯油是宁先生从火油提炼出来的，玻璃罩下的光明亮温暖，陪伴着虞锵度过了不少不眠之夜。</p>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无心插柳的时候，往往柳树会栽出一条林荫大道。</p>

这一日傍晚，学得入迷的虞锵错过了晚饭，肚子饿的难受，便出门前往食间碰碰运气。</p>

边城虽然物质不算匮乏，但厉行节约的风气甚盛，食间日常都会计算用料用量，很少会有剩余。</p>

不过虞锵的运气不错，他进食间的时候，里面有人吃饭，菜口的婶子正将多余的菜饭盛出。</p>

“剩下的可以给我么？我晚饭的饭票还没用掉……”</p>

虞锵小声问答。</p>

里面大婶见他穿着生员服，便点了点头。</p>

“正好剩了一碗菜肉烩饼，便与你吧。”</p>

虞锵道了谢，端了碗坐到一边。</p>

他腹饥饿，埋头吃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今天的烩饼格外丰盛。</p>

有肉，有青虾，有几种青菜，土豆切成细碎的丁，还加了条粉，口感极佳。</p>

这样的美味，食间如何能剩下？</p>

一脸疑惑地虞锵抬起头，视线免不了地落在隔壁桌前的食客头上。</p>

这是一位年轻俊秀的青年，肤色白皙，五官格外精致，正一边慢慢咀嚼着餐食，一边翻阅着桌上的书卷。</p>

他背脊挺直，吃的极慢，每一口都要细细咀嚼，风仪便如世家出身也没甚区别。</p>

虞锵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p>

因为这张脸，他其实也是见过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