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笳乐破天荒地替施时说话:“爸,我师哥平时运动量那么大,少吃少睡可不行。他现在是舞蹈演员,又不准备开音乐会了,弹得稍微差一点——”
“你懂什么!他现在偷懒,之前付出的那些辛苦就都白费了!一天不摸琴,技艺不在手,三天不摸琴,技艺不在心!我是怕他一时懈怠生疏了,以后想捡也捡不回来,后悔终生!”
张媛从厨房匆匆赶出来,扬声喊道:“宗夫你少说两句!”又安慰施时,其实也是在安慰凌笳乐:“没他说得那么严重,不都是肌肉记忆吗?捡得回来的。”
她转过身,近乎小心翼翼地看着凌笳乐的脸色问道:“乐乐,你们在家吃早饭吗?”
凌笳乐仿佛什么心事都没有似的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起得有点晚了,今天回剧组,还是直接去酒店吃吧,省事。”
施时从凳子上站起身,“乐乐!在家吃吧……师母给你们准备好早饭了。”
凌笳乐不太敢看他,眼睛不自然地转到沈戈脸上:“那要不我们带到路上吃。我都联系我助理过来接我们了。”他这谎撒得不高明,说完以后画蛇添足地拉沈戈作证:“是吧,李李一会儿就到了。”
沈戈点头附和,用余光看到施时的失魂落魄。
凌笳乐没有叫小李。他们都是难得有假期,小李回老家陪父母去了,订的今天下午的火车票。
凌笳乐找徐峰临时给他派了个司机,徐峰那里痛痛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凌笳乐笑着问沈戈:“看,当明星爽不爽?随叫随到。”
沈戈为他这“苦作乐”感到心酸。
他们在凌笳乐的卧室,没有别人,说起话来方便很多。
沈戈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一次,你在拾以前的基本功,怎么样了?”
凌笳乐愣了一下,微微垂下眼帘:“就那样吧,闹着玩的。”
那就是不太顺利的意思。
可以理解,以前他每天花多少时间在练功房?而现在在剧组,他每天能有多少时间来练功?何况他还脸皮薄,不肯在别人面前做那些练习。
时间太不够用了。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跟你说的吗,导演夸你演戏有灵气。”
“有点印象……”
“我骗你了,不是导演夸你,是我当时那么觉得。我是怕你不信才拿导演做幌子。”
凌笳乐露出些许讶异。
“我当时就觉得,你演戏的方式和我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当时我也是刚入门,说不清楚。现在我有更深的体会了,你的表演方式就是充满灵气的,是由心而动,不像我,是由脑子而动。”
凌笳乐“噗嗤”一笑,“你老用这种特怪的说法。”
沈戈也笑了,“那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凌笳乐“哦~”了一声,“你是说我不动脑子。”
“哎,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沈戈顺着他的玩笑继续说道,“不过用脑子演戏是可以后天习得的,你用心演戏则是别人学不来的,很难得。有时候我用脑子演戏演得很吃力的时候,看你入戏那么轻松,就思考咱们两个的差距。”
“好像还真让我找到答案了。我觉得除了一些天生的差异外,我觉得还跟你从小接触音乐和舞蹈有关系。你以前一天天地练、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抠,那些付出不会什么都没留下。”
凌笳乐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了,甜蜜而酸涩地想着:“他怎么这么懂我呢?”
沈戈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还没说服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咱们准备第二次试镜吗?你说我的方法高明,我自己就不觉得高明。我以前只会上学、考试,我用的是我最熟悉最拿手的方法而已。以前闷头刷题的时候哪能想到这些东西有朝一日还能用到一个导演身上?”
“还有导演他们也经常夸我进入社会的时间不长,阅历却不少。这也归功于我送外卖的经验,每天要见各种各样的人,饭馆老板、厨子、服务员,大饭店的小饭店的,还有各种客人,学生、白领、个体户……当时送餐的时候哪会想到这些面孔和神态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在我成为演员以后收为己用?有时候碰上讨厌的服务员和客人,当时烦得要命,但后来的某一天,他们的表情都成了我某个镜头的启发——”
他停止这滔滔不绝,看到凌笳乐向他倾过身来。
两人挨得太近了,沈戈紧张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又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