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师——”凌笳乐恭恭敬敬地向冯姒问好。
冯姒笑看着他,那眼神太过风情万种,绝对不是一个妈妈辈的女性看一个小一辈的男性。
她对凌笳乐嗔怪道:“剧组里不是已经有一个冯老师了吗?”语气在撒娇和问罪间拿好了尺度,既不让自己掉价,也不让对方好过。
凌笳乐肩膀都要缩起来了,支支吾吾。
冯姒好心提点他:“以前怎么称呼,现在就还怎么称呼不就好了?”
王序和沈戈同时露出意外的表情,四道视线在冯姒和凌笳乐之间来回移动。
凌笳乐硬着头皮喊道:“姒姒……”
凌笳乐被王序说过口齿含糊的问题,说他声音软,说起台词来不够干脆利落。不过他现在每天都和沈戈做口齿练习,台词含糊的问题已经有了很大改观,只除了喊一些叠字的时候,比如“妈妈”,再比如“姐姐”……
冯姒真是个磨人的老妖精,还不肯放过凌笳乐,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戈用余光瞥到凌笳乐似是缩起肩膀,就义似的把后面的低声喊出来:“……姐姐。”
那吐字像烤化了的糖似的黏糊,让沈戈暗自打了个冷颤,险些笑出来。
只是下一刻,他没法隔岸观火了,冯姒那风情万种的视线拐个弯落到他的脸上,沈戈汗毛一立,顿时体会到凌笳乐刚才的感受,缩起肩膀低声喊道:“姒姒……姐姐。”
冯姒弯起能挠搔男人心的眼睛,对沈戈笑道:“长得可真帅。”
凌笳乐顿时惊恐地瞧了沈戈一眼,好像他马上就要大难临头。
“你们两个认识?”王序抬手在冯姒和凌笳乐之间比划了一下,皱着眉头不悦道。
“认识啊,怎么了?我们一起参加过慈善晚会,座位是挨着的。”冯姒浑不在意地回道,还征求凌笳乐的意见:“是吧,笳乐?”
凌笳乐弱小无助地附和点头。
王序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对凌笳乐摆了下手:“笳乐回去拍戏,没事不用过来了。”
凌笳乐得了特赦,差点撒腿就跑,转身时突然想起沈戈,担忧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沈戈被冯姒“掰直”了,似乎也不错,便义无反顾地丢下“战友”独自逃命去了。
除了王序,谁都没想到这样的冯姒换好装扮从化妆间出来后,就成了那个只能从岁月的指缝里窥得其往日美貌的农村妇人。
冯姒戴了掺了几丝白发的假发,箍成小小一个老妇人发髻,脸上化了老年妆,加了很多风霜,身形也变了,甚至声音也变了,用粗糙而平淡的语调喊道:“导演,你看行吗?”
她说这话时,甚至用手在裤子上搓了一下。
沈戈一下子就折服了,他以前在乡下看到的那些大婶婆婆们,就经常做这个动作,因为妇女们总是在做家务,手心总是沾着水。
张松的母亲就是一个这样日夜操劳的农村妇女,做着和村里其他妇女一样的活计,用勤劳的双手照顾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
但她又很不同于其他妇人,即使风吹日晒却依旧称得上美丽,身段也依然苗条,没有像其他同龄的妇人那样宽成一个桶或者弯成一张弓。
她更大的与众不同在于她从前的经历。
她和丈夫张保不是本地人,是从很远的地方搬过来的。
丈夫张保是木匠,凭借勤劳灵巧的手和朴实厚道的性格,很就在当地立住脚,被村民接纳为本地人。
没人知道张家格外有出息的长子其实不是张保亲生。
张松的母亲张丽华十七岁时未婚先育,这在那个年代简直是重大灾难。
她是当地的一枝花,周边几个村子的年轻小伙眼睛都挂在她身上,她显怀又格外早,没几个月就兜不住了,闹得周边几个村子人尽皆知。
家里嫌她丢人,将她关起来,又是打骂又是不给饭吃,她始终不肯透露孩子是谁的。最后连村干部都出马了,说组织上念在她年轻无知,愿意給她做主,只要她说出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