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还不如刚才呢!你刹什么车啊?我在这边看得一清二楚!”
“停停!怎么一次不如一次?沈戈你知道你在演什么吗?给你三分钟时间,好好想想我之前给你讲的东西!胶卷不是给你这么浪费的!凌笳乐,你帮他捋捋,让他清醒清醒!”
凌笳乐拽拽沈戈的衣角,做出幸灾乐祸的样子:“你也有被导演训这么惨的时候?”只是他说这话时,语气稍显疲惫,眼里也难掩担忧。
沈戈配合地冲他笑了笑,亦是有些勉强。
为了这几个镜头,两人被磨了一天了,都已经疲惫不堪。身体上的累还在其次,主要是精神上的折磨犹为煎熬。
他们不知道王序到底想要什么效果,也不知道自己演出了什么效果。
他们像被关进玻璃箱里用来做应激反应实验的白鼠,只等一声令下,然后闷头乱撞,完全不知道后面等待自己的是“停!”还是“过!”
在喊“停”的刹那,凌笳乐都会回头看沈戈一眼。
两人眼里的焦虑是相同的,他们都在问自己,也在问对方,“我是不是其实还不会演戏?”
只是六个小时而已,就把他们这些天建立起来的关于演技方面的自信全摧毁了。
沈戈端起那个道具杯子,刚要往嘴边送,又想起什么,转而递到凌笳乐面前。
凌笳乐也顾不得沈戈之前用这杯子喝过水,拿过来“咕咚咚”喝了个底朝天。
他们没有吃午饭,连水都没有喝几口。
沈戈拎了拎水壶,这半壶水连洒带喝,已经空了。
他喊场务:“麻烦再加点水。”
场务拎着保温壶过来时看了沈戈一眼,用目光请求他下一条一定争气,千万别让大家连晚饭都错过去。
沈戈避开场务的视线,垂着头面向桌子站着。凌笳乐从未见过他这般失落萎靡,平素的精气神全不见了。
“哎,你就直接冲过来,怕什么的?”凌笳乐在他旁边小声说道。
沈戈目光黯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样——”凌笳乐挤到他和桌子之间,背朝向他怀里。
沈戈立刻朝后退了半步。
凌笳乐向后伸出手,握住他一条胳膊往前拽,沈戈像木偶人那般被他拽得往前半步,身体和他贴到一起。
凌笳乐将他那条手臂横到自己身前,向前半趴下,屁股就撅起来了,和沈戈胯前紧紧挨上。
“你就是怕这个,是吧?”凌笳乐回头戏谑地看着他,实则是怀了极大的包容与宽慰,脸颊也有些发热,“没事儿,你就是起点儿反应我也理解,毕竟我这么好看。”
沈戈红着脸拘谨地笑了一下,松开手退到后面。
凌笳乐转过身,以前辈的姿态拍拍他肩膀:“加油,别有压力,拍戏就是这样的。”
拍戏就是哪样呢?
烂片王轧戏王凌笳乐哪懂呢,他就是空口安慰人而已。
再多安慰的话他也不会讲了,只得再拍拍沈戈肩膀,加了一句:“我都饿死了。”
下一条,沈戈凶猛地扑过来,凌笳乐被他撞得猛地扑向桌子,水杯歪倒,半杯水几乎全洒出来,洒满他的前襟,前胸小腹顿时凉飕飕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凌笳乐的肚子在磕上桌沿前就被沈戈的手臂紧紧搂住,铁管似的有力。
“你说走就走?”沈戈在他耳后用半是气声的嗓音说话,像是低吼,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凌笳乐低着头,摄像机拍不到他的脸,所以没人看到他纠结成一团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