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一家三口，哪一个跟新郎新娘都不认识。</p>

……</p>

第二天，领导闺女结婚果然现场很盛大。</p>

无聊的婚宴上，卓紫微还遇到了熟人——同样“有头有脸”的教育局副局长夫妇，带着他们“精心打扮”过的女儿齐晓月。</p>

“……”</p>

所谓精心打扮，就是把一个十四五岁的花季小丫头套进一个硕大的、三十来岁的高档红艳艳富贵花大妈款毛衣里。</p>

卓紫微心里默默同情小姑娘。</p>

齐晓月在学校里的打扮好像也一直极端老气横秋+死气沉沉。</p>

诡异的老年品位，根本就是故意的。大概他爸妈觉得发育期微胖导致齐晓月的胸非常明显，害怕她身上的“性别特征”会影响学习，才会发了狂一样地给她买性、土气的衣服，努力把她明显的曲线遮得严严实实。</p>

齐晓月乖乖女，也不反抗。</p>

虽然如此，可每次夏莉里闪亮登场来找祁衍的时候，卓紫微都能看到她自觉躲到教室的角落，努力消失，不和漂亮小姑娘同框。</p>

虽然，偶尔也会微微抬眼，幽怨地看一眼人家漂亮的小裙子、小靴子。</p>

……</p>

婚宴，卓父卓母、齐父齐母一桌，花式商业互吹，一派和睦。</p>

“晓月，你一定要多跟人家卓紫微看齐！”</p>

“是啊，一直第一名，紫微你多带带我们家晓月啊，教教她怎么在学习上事半功倍！”</p>

卓紫微的爸妈向来心高气傲，那天回家路上倒是一反常态说起齐晓月懂事可爱，让卓紫微“以后多和这样的同学玩”。</p>

月色清冷。</p>

卓紫微：“但她成绩也不好啊？”</p>

他就想看看父母会怎么回。一直以来，成绩不好的同学和家境不好的同学一样，都挂在他父母的歧视链的底层。</p>

卓父：“你懂什么！人家爸爸是教育局长，你高毕业前跟她搞好关系准没错！到时说不定高考分数都能给你提前查呢？她成绩不好，大不了大学就送出国！在那边上大学再申请名校研究生，就容易多了！”</p>

“就是就是，之前那个x总的儿子不就是嘛，三本都没考上，怕什么？搞点赞助，送去英国一个野鸡大学，找个冷门点的专业，英国人少，人家研究生直接申上了剑桥！”</p>

“紫微你主要是成绩好，要是不好咱家也送你出国，反正那边竞争不激烈……”</p>

卓紫微垂眸苦笑。</p>

可能他tsd又发作了吧，这一切明明是正常的家庭对话，但他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群魔乱舞，生理性地觉得全身出汗。</p>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嗡嗡叫，不该是这样的。</p>

不该是这样的，他的父母，总是一边教他众生平等、团结有爱，一边教他阶级门第、捧高踩低。一边教他勇敢正直，一边嘲讽他替人作证。一边教他努力踏实、好好学习，一边告诉他不努力也有捷径和漏洞。</p>

所以，他到底应该相信什么？</p>

从小到大被架构的简单世界观，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推翻，再自己七零八落地重建，然后又被推翻。</p>

更可悲的是，另一个声音还在嘲讽着，大人考虑得现实点也没错啊？谁让世界就是现实又复杂的，倒是你，天天想那么多干嘛呢？</p>

就是你太理想化、怨天尤人，想太多，才把自己的脑子给想坏了。</p>

嗯，也许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