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谦在原地纠结了几秒，把换洗衣物放在了床上，拉了张椅子，也坐下了。</p>

“那，那就聊一会儿。”他说。</p>

贝唯西已经打开了书本，闻言并不抬头，视线依旧落在纸页上：“聊什么？”</p>

“不是你要聊天嘛！”</p>

“但你要我看书啊，所以我现在开始看书了。”贝唯西说。</p>

凌谦皱着眉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愤愤起身，抄起换洗衣物大步走向了浴室。</p>

泡在浴缸里的时候，他想起了方才程浩渺游戏间隙对他说的话。</p>

他说，你追在贝唯西屁股后头催他念书的样子像极了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p>

这个例子实在莫名其妙。</p>

当时两人刚打完一局没多久，正在排队。凌谦心情极度烦躁，于是说起话来也比平时更不客气。</p>

他对程浩渺说，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再整天胡说八道不干好事我下一个就来剥削你。</p>

程浩渺嗤之以鼻。</p>

凌谦当时觉得他纯属欠揍，如今冷静下来，却又认为说得也不算全无道理。</p>

他自己在高时代，是一个非常自觉不怎么需要旁人督促的乖学生，会主动把不擅长的题型反复来回做，上学途坐在车里也要争分夺秒背单词。</p>

他父母在学习上对他没什么要求。只有过偶尔一次，他身体不舒服，坐在沙发上发呆，被问了“为什么不抓紧时间看会儿书”。</p>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可凌谦如今依旧记得那时心铺天盖地的委屈。</p>

已经很努力的人，听不得这样的话，会难过。</p>

凌谦担心自己刚才也做了类似的事情。</p>

走出浴室，贝唯西依旧坐在桌前。</p>

他戴上了耳机，嘴里小声地跟着念叨着些什么，应该是正在听英语课件。</p>

凌谦不敢打扰，蹑手蹑脚爬上床，钻进了被窝。</p>

十一点半，属于可以睡但也可以拖延一会儿的时间。他缩在被窝里玩了会儿手机，连翻身都是小心翼翼。</p>

他想，未来岂不是每天晚上自己都得像做贼一样了。</p>

又转念一想，也不是每天晚上。再过半个月，这样的生活就结束了。</p>

于是他便不想抱怨了。</p>

过了十二点，凌谦开始觉得困。可房间里还有灯亮着，他睡不踏实。</p>

在被子里折腾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轻手轻脚爬出了被窝，下了床，向着房门的方向走去。</p>

打开门时多少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p>

凌谦出去时回头看了一眼，贝唯西好像抬起了头。</p>

他步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李姐特地准备的已经煮过的甜玉米，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半分钟，然后装进盘子端回了房间。</p>

打开房门，贝唯西果然又看了过来。</p>

“不专心，”凌谦笑嘻嘻批评他，“这么容易受影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