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老婆婆?”人鱼没有想过,他心目那个美好的女人,在别的人类口会被这样形容。</p>
没有人看出人鱼的茫然,一个年轻的人类女孩儿红着脸站了出来,轻声道:“她是你的家人吗?很抱歉,但就在几天前,她已经过世了。”</p>
人鱼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喃喃地重复道:“过世了?”</p>
人鱼知道过世的意思,女人对他说过,过世就是死亡。</p>
所以他没有等来女人。</p>
也再也等不来女人了。</p>
“是的,就在半个多月前,她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便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你知道的,她已经很老了,又是独居,没有亲人能够照顾她,于是……”</p>
人鱼已经听不见女孩儿后面说的话了,他抬头望了望天,发现今天的太阳竟然这么大。</p>
他手里不曾拿着碎玻璃,但眼睛已然被阳光刺痛,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p>
第64章 来使</p>
“我去到她的家里, 发现了她的日记本,”人鱼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一共十二本,每一本都那么厚。那里面记录了我们相遇后的一切, 她第一次教我说话,结果我只会往外吐口水,我第一次给她送鱼,结果不小心拍到了她的脸上……”</p>
人鱼抱着那堆日记,日夜不停的翻看, 一直读到最后一页, 女人说“对不起”。</p>
女人说:“他的时间是无穷的, 和他比起来, 我就像一只只能活一个星期的蝴蝶。”</p>
“我的幸福持续了一辈子,但对他而言,只有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过后,便只剩下怆然和痛苦。”</p>
“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也许这场爱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五十年前, 我不应该遇见他, 更不应该在那个晚上等待他,他就像大海的精灵,乐和自由才是应该伴随他永远的东西。”</p>
“哈哈, 不过有哪个精灵会像他一样,喜欢追在船后面吃垃圾呢?”女人在日记里笑着写道。</p>
人鱼也笑了, 他擦了擦眼泪,对着日记反驳道:“我才没有吃垃圾,我只是把它们收集起来而已,你这个讨厌鬼。”</p>
风轻轻吹过, 没有人回应他。</p>
人鱼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把那摞日记收好了。</p>
那之后的日子,他便一直在寻找女人,他相信,对方一定还以某种状态存在着。</p>
人死后还有灵魂,灵魂消失后又去了哪里?人鱼想,也许她变成了一朵花、一棵树、一阵风,无论如何,他要找到对方。</p>
他想告诉女人,他们的爱情没有错,直到现在,他也仍然拥有乐和自由,他从不后悔遇见她,也不后悔在那个漆黑的夜里,重新浮出海面寻找她。</p>
米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所以你要找的人是你的爱人?”</p>
人鱼点了点头。</p>
米瑟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虽然我是很想帮你,但……”</p>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鱼认真地说道:“许多人都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但我不会放弃的,这世界上的每一处我还未曾去过的地方,她都有可能存在。”</p>
米瑟表情复杂地看着对方,这个人鱼和女巫完全是一路人啊……</p>
不过感情是一回事,生意是另一回事,米瑟说道:“如果您非要委托这个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保证会成功。”</p>
“当然,”人鱼笑了笑,说道:“我从未指望这个愿望这么简单实现。”</p>
“那报酬的事……”</p>
人鱼道:“时间计费,我知道你开店会遇到很多人,得到很多消息,只要你帮忙留意和她有关的信息就可以了,每年我都会过来结一次账,这个数。”</p>
人鱼比了个手势,看得魅魔倒抽一口凉气,二话不说开始拟契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