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总指的处理，是……”</p>

匡正以为是离婚、赔偿、分隔财产这些，没想到韩山上下嘴皮子一碰：“都可以啊，经济上的、法律上的，”他甚至说，“物理上的。”</p>

物理上的？匡正愕然。</p>

韩山把沸腾的茶汤浇在陶瓷南瓜上，嗞地一响：“实在是看烦了。”</p>

匡正再好的修养，见过再大的世面，这时候也免不了铁青了脸。</p>

“来，喝茶，”韩山和煦地笑着，洗过的茶汤金红通透，“这事不好办，但只要你办好了，我立刻在你们万融臻汇开代管户头。”</p>

物理处理应该只是句玩笑话，但能拿朝夕相伴的人开这种玩笑，匡正不想和他深交，想好说辞正要拒绝，韩山给他加码：“三千万美金，够不够？”</p>

两个多亿人民币！万融臻汇还没做过这么大的代管账户，匡正怔了怔，只有短暂的迟疑，仍然坚持：“韩总……”</p>

“匡总，”韩山打断他，拍着他的肩膀，“考虑一下，”他客气地为他添茶，“我等你电话。”</p>

这顿茶匡正难以下咽，韩山却喝得津津有味，其实也没喝几杯，天一黑，他就要去听戏，从“世有佳茗”直奔如意洲。</p>

今天唱的是《贺后骂殿》的一折，应笑侬饰贺后，宝绽饰赵光义，算是一出老生捧着青衣唱的戏，不长一段，洋洋洒洒下来，韩山意犹未尽，又叫了宵夜，请宝绽陪他到三楼的贵宾室，一起吃。</p>

仍然是奉阳楼的打卤面，茄子土豆和肉末煸香，调上百年配方的老酱，用手工擀出来的宽面一拌，浓香扑鼻。</p>

两人没有别的话，对面聊的全是戏，说着说着，韩山又提议让宝绽上他家：“赏个脸吧，宝老板。”</p>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宝绽于心不忍，但想起昨天应笑侬的嘱咐、匡正的告诫，铁了心推辞：“对不住，韩总，师傅在世的时候给我们立过规矩，只唱台上的戏，不出堂会，要和院团一样管理。”</p>

这是借口，但他说什么韩山都信：“就破这一回例，”他很恳切，有请求的意味，“宝老板，实在是我家里有……”</p>

他的手机放在面碗边，屏幕朝上，这时有电话进来，宝绽一眼看见来电显示，是“匡正”两个字。</p>

“匡总，”韩山接起来，他们分开还不到两小时，“这么？”</p>

虽然只有两个小时，匡正打这个电话却是深思熟虑的：“抱歉，韩总，”他直说，“万融臻汇目前没有处理您家事的能力。”</p>

韩山似乎不意外，还露出了些许笑意：“不再想想了？两亿多人民币，你们不做，有的是人做。”</p>

这数目让宝绽瞪大了眼睛，他听不到电话的内容，不理解这么大的案子，他哥为什么不接。</p>

“匡总，”韩山的语气变了，像是在威胁，“这个电话撂下，你可就没机会了。”</p>

匡正相信自己对是非的判断，毫不犹豫：“韩总，抱歉。”</p>

韩山没再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扔回桌上，见对面的宝绽直着眼睛瞧他，指着手机随口一说：“他会后悔的。”</p>

会后悔的……宝绽抿起嘴唇，他不想让匡正后悔，但刚才韩山说，万融臻汇已经没机会了……</p>

宝绽的心揪起来，匡正对他那么好，为他做过那么多，想起他拳峰上的伤口，他就算赴汤蹈火，也要给匡正争一个机会。</p>

第89章</p>

应笑侬甩着手从二楼洗手间出来, 一扭头, 见宝绽门口站着个人, 是韩山。屋门开着, 亮着的灯啪地熄灭，宝绽拎着包出来锁门, 然后和韩山并肩往楼梯这边走。</p>

应笑侬皱起眉头：“宝处？”</p>

宝绽在前头几米处停步。</p>

应笑侬瞥韩山一眼：“要走啊？”</p>

宝绽不大敢看他, 没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