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是万融东楼死气沉沉的官僚式体制，面儿上装着孙子，背地里勾心斗角，匡正陷入沉思，投行部改革，老白之前知道吗？。</p>

“说吧，”冯宽扫了扫落在裤子上的烟灰，“找我什么事？”</p>

匡正翘起二郎腿：“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p>

冯宽直说：“咱俩还没好到这个份儿上。”</p>

不错，他们不过是还算聊得来的同事，在今天匡正冒然说出那句“嫂子知道吗”之前，他们不会对对方说一句真心话。</p>

“我想要你这边高端客户的资源，”匡正正色，“存款总额在五千万以上的，”他一想私银那情况，改了口，“一千万也行。”</p>

两句话，冯宽就明白了，他猜到匡正难，可没想到这么难：“那家私银过来的时候没带着客户资源？”</p>

“我他妈问谁去，”匡正气笑了，“哪个大佬下的决策，万融这么大买卖，要搞私银，不能买个像样点儿的？”</p>

冯宽了解总行这边的风气：“上头也在斗法呢，再离谱的决策你都别怪，”他捻灭烟蒂，“你那私银我知道，别的不行，地段好啊，干得再烂公司也不会赔钱。”</p>

匡正无语，早知道公司这形势，他不如跳槽了。可话说回来，跳到哪儿去都一样，万融就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比别的公司强百倍。</p>

“贵宾客户名单没问题，”冯宽说，挂着一脸坏笑，“不过上次说那女孩，你得给我去见见。”</p>

匡正狠狠瞪着眼，女孩？冯宽老婆家什么亲戚的女儿？</p>

“三个月前的事儿了，你还记着呢？”他皱眉。</p>

“我老婆的事儿，”冯宽靠向沙发背，“我都刻脑子里，忘不了。”</p>

“你都……”匡正动个眼色，“还老婆老婆的。”</p>

“那不一样，”冯宽摆手，一副“哥哥教你”的恶心嘴脸，“发泄是一时的，老婆是一辈子的，以后你有家就懂了，”他拍拍微鼓的肚子，“再说了，没我老婆就没有我今天，我得报恩。”</p>

“报恩”俩字儿把匡正逗乐了，冯宽拿眼夹他：“别笑啊，都是真话，我这种烂人也有烂良心。”</p>

还行，他还知道烂，匡正敛起笑容，想想自己，不就是出卖个色相吗，为了高端客户资源，为了把私银那堆烂泥扶上墙，他干了：“行，我听你安排。”</p>

“明天就见吧，女孩等不了，老大不小的，家里都着急，”冯宽站起来，“时间地点我定好，发你微信。”</p>

“先说好，”匡正随着他起身，“只是见见。”</p>

“兴许她看不上你呢，”冯宽给他开门，“她也挑。”</p>

从万融东楼出来，匡正没去上班，而是走了附近几家私银，从装潢到业务咨询到服务细节，谈不上考察，但总算有个粗浅的认识。回到车里，他还是觉得没抓挠，想起宝绽之前给过他一本书，他懒得看顺手塞手套箱了，这时候翻出来，一页一页地研究。</p>

一直看到宝绽下班，他开车去戏楼接人，翡翠太阳的工作宝绽辞了，两个人的步调头一回这么一致。</p>

回到家，宝绽弄菜做饭，匡正去自己家找衣服，明天去见冯宽老婆的妹妹，他记得八百年前犯傻买过一套浅粉色的西装，女人见了肯定烦。</p>

粉西装配白领带，再挑一只鸵鸟毛领针，皮鞋也是嚣张的小尖头，他正找袖扣，宝绽在楼梯上叫：“哥，干嘛呢，吃饭了。”</p>

他自己开门过来的，进屋瞧见匡正的粉西装，整个人都不好了：“哥你干嘛呀，”那个甜甜的公主粉吓得他不轻，“表演节目都不敢这么穿！”</p>

“你甭管了，”匡正就是要这效果，“我明天有事。”</p>

宝绽在旁边的脚凳上坐下：“什么事？”</p>

匡正挑袖扣的手停住，去见相亲对象，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却不想让宝绽知道：“我说，昨天剩那丝瓜，你做了吗？”</p>

“做了。”</p>

“那两包姬松茸呢。”</p>

“也做了，”宝绽开心地笑，“今晚上三个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