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接过单子，边上楼边看：“钱你出的？”</p>

萨爽不当回事儿：“小钱儿。”</p>

“跟老时报账，”宝绽一点也不含糊，“等团里有钱了给你。”</p>

“啧，”萨爽撇嘴，“谁要跟那家伙报账。”</p>

宣传单上是个卧鱼儿的贵妃，珍珠冠五彩帔，背景是大红色，用行草，左边一句“赏生旦净丑国粹旖旎风采”，右边一句“与男神女神共度心动瞬间”，间七个大字：百年剧团如意洲，下面还有一行小子：萃熙华都店盛大开业，限量酬宾，池座票价30元，更有情侣优惠套餐！</p>

宝绽忍不住笑，揉了揉这小子的脑袋：“行啊你，”他一锤定音，“就这么办了！”</p>

全团的人除了邝爷，都出去发传单，大家七嘴八舌分工，说不清是谁出的幺蛾子，应笑侬被推出来，披上粉褶子，插上水钻头面，穿上花边裙子和彩鞋，一副《春闺梦》里“莫辜负好一刻千金”的小媳妇扮相，到如意洲大门口被迫“营业”。</p>

“女的我们爷们儿负责，你专招呼男的哈，”大伙走时，萨爽特意交代他，“千万别张嘴，你一张嘴真的梦碎。”</p>

“</p>

碎你妈了个大头……”应笑侬想骂，但顶着这身行头，再大的火儿也得压下去，这是他作为乾旦的基本修养。</p>

“哎对，对！”萨爽还气他，“就这样，美起来，媚起来！”</p>

“滚！”应笑侬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翻个眼睛转过身，马上换了一副风华绝代的柔媚情态，袅袅婷婷向十字街头走去。</p>

这附近是最热闹的商业街，时阔亭个子高，一边脸上还有酒坑，不少小姑娘打这儿过都特意往他前头凑，领张传单后噙着笑离开。</p>

“小哥哥，”背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能给我一张传单吗？”</p>

时阔亭立刻回头：“如意洲，请多关……”</p>

面前站的是陈柔恩，一米七几的大个子，一头漂亮的黑长直，时阔亭别开眼：“你不是在东街吗，过来干嘛？”</p>

他擦过她，继续去找小姑娘“下手”，陈柔恩连忙跟上：“我想过来和你一起发，不行啊？”</p>

“你一来，女孩都不往我跟前凑了，”时阔亭抱怨，确实，来往的小姑娘一看他身边站着个9分美女，都不愿意靠近，“赶紧，自己找地方去，咱俩都清净。”</p>

他话音还没落，两个踩着四轮滑板的街头男孩嗖地在面前停下：“小姐姐，能给张传单吗？”</p>

陈柔恩斜时阔亭一眼，眼里是满满的得意：瞧，没有小姐姐，咱们有小哥哥上门！</p>

她挂上一脸营业笑容：“如意洲，请多关照。”</p>

拿了传单，他们不走，又问：“小姐姐，能给个微信吗？”</p>

陈柔恩仍然一脸营业笑容：“好呀，”她特自然地挽住时阔亭的胳膊，“我的码在我男朋友手机上。”</p>

听见“男朋友”仨字，那俩人去得比来得还，脚底生风，一溜烟没影了，时阔亭冷着脸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咱们一个团的，你自重。”</p>

陈柔恩带笑的嘴角微微抽动，她在别人面前一向自重，甚至高傲，只有对着时阔亭才这么“不值钱”。到底岁数小，她没沉住气，把心一横挑明了：“你又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理我？”</p>

这样的大胆、热情，时阔亭招架不住：“我没心思交女朋友。”</p>

陈柔恩追问：“那你的心思在哪儿呢？”</p>

时阔亭躲着她：“宝绽和如意洲。”</p>

如意洲就算了，“宝处什么鬼？”</p>

“我兄弟，我班主，”最后几张传单，时阔亭一抽，纸边儿割破了手，一滴血冒出来，“我一辈子的放心不下。”</p>

陈柔恩没想到宝绽在他心里这么重：“你不找，人家还找呢！”</p>

“什么时候他有人儿了，”时阔亭决绝，想彻底断了她的念头，“我这个当哥的再想这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