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代善，上次两人狠话都撂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匡正觉得古怪。</p>

“千禧是民营航空的龙头企业，”白寅午表态，“熔合是总行今年最看重的项目，这两个你做好了，执行副总的位子，我到上头去保你。”</p>

明白了，匡正起身，跟白寅午要了杯酒，香气袭人，有持久的酒泪，是超过十年的勃艮第精酿，他一饮而尽。</p>

从62层下来，他给人力资源的汪有诚打电话，开门见山：“大诚，千禧航空你有认识的人吗？”</p>

“他们hr我熟，”汪有诚的回答耐人寻味，“但是高管层，特别是董事会，我没有说得上话的。”</p>

匡正要约的就是千禧的董事高管，汪有诚能迅速捕捉到他的意思，说明他早就知道董大兴儿子的事，也猜到匡正要下手。</p>

“不过我认识一秒公关的刘总，16年千禧乘客候机楼猝死事件就是他们给做的危机公关，应该能搞定，”汪有诚说，“你等我电话。”</p>

“谢了，哥们儿。”</p>

“小意思。”</p>

放下电话，匡正到57层自己的办公室，脱掉西装打开空调，刚把电脑开机，桌面还没加载完，汪有诚的电话到了：“老匡，千禧的董事兼财务总监武国瑞的秘书，姓王，晚上八点，君悦2915房。”</p>

这速度，说明对方也急于跟投行接触，匡正看着桌面上已经建立的千禧件夹：“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p>

一个白天，匡正都在准备相关件，包括段小钧那份“潜在买家列表”，把千禧的内容从删掉，加入简单的金融分析，晚上八点，他准时出现在君悦29层。</p>

王秘书是个微胖的年人，对匡正很热情，他反映的是千禧高管层的态度，这种态度很好理解，一家市值上百亿的公司，董大兴年纪大死了儿子，不想干了，可高管们还想干，甚至希望公司易主后赚得更多干得更好。</p>

换句话说，在公司出售这件事上，董大兴关心的是退出套现能拿到多少钱，而高管们则关心收购千禧的是谁，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发展潜力如何。</p>

双方谈得很愉，从王秘书的话里，匡正判断，万融是第一家也是目前唯一一家联系他们的投行，初次接触，只聊了三个小时，握手道别。</p>

匡正回到万融，十一点刚过，他的人还不知道有千禧这件事，都在准备熔合的材料，十一点三十五分，clen最后一次例行检查，发现营销件里的净现值和之前给买方的有出入：“小冬，这个nv用什么资金成本算的，怎么这么大！”</p>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项目组的全围过来，小冬就是之前和段小钧击掌的那小子，立刻开excel，刚把鼠标移到位置，唰地一下，整个办公区黑了。</p>

“妈的这时候停电！”大伙抱怨。</p>

五秒钟后，应急电力启动，小冬重新开机，这回桌面还没刷出来，电又断了。</p>

“怎么回事！”clen慌了，“应急电怎么没了！”</p>

五秒、十秒、两分钟过去，仍然没来电，“是不是……应急电故障了？”这是最坏的情况，“没电怎么算，这也太寸了！”</p>

十二点，熔合的资料必须进数据室，段小钧想起他到aa的第一天，匡正对他说：分析师出的每一个错误，都是钱。</p>

他连忙问身边的人：“什么是nv？”</p>

“企业净现值，和预期内部收益率一样的公式，只是反过来算。”</p>

段小钧眉头一动，举起手：“我能算！”</p>

“我们全能算！”clen着急，火气很大，“没有execl你用什么算，用手算啊！”</p>

“对，手算，”段小钧打开手机灯，开始找纸笔，“我可以的。”</p>

“你可以？”clen在一片渐次亮起的手机屏幕光瞪过来，“这是收购交易，不是过家家！十来分钟你算得完吗，就算算得完，你能保证百分之百正确吗！”</p>

“让他试试。”忽然，人群背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匡正，指了指小冬，“去，给他照亮。”</p>

第一盏手机灯在段小钧头上亮起，接着第二盏、第三盏，他在重叠的方寸光影下奋笔疾书，笔尖在纸上擦出沙沙的声响，nv比irr好算得多，七八分钟过去，他拿出了一个数字。</p>

“多大把握？”匡正在闪烁的手机光俯视他。</p>

段小钧仰着头，有些头晕目眩：“和前天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