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再问问……”宝绽想找笑侬救急，这时匡正从背后拍了拍他。</p>

“那个鲁哥的卡号给我，”他掏出手机，“我直接给他打过去。”</p>

宝绽睁大了眼睛，立刻拒绝：“不行，不能用你的……”</p>

“借你的，”匡正打断他，“等你有了再还我。”</p>

宝绽不愿意，他之前犹豫了那么久都没向匡正开口，就是因为和他处得太好了，扯上钱就脏了。</p>

“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咱俩的账好算，”匡正坐下，端起那盘烤肉，“你人在这儿，我不怕钱跑了，还不上就给我做一辈子饭，我不亏。”</p>

宝绽杵在那儿看他，看了老半天，终于咬牙给鲁哥打了电话，卡号是万融的，匡正用支付宝银行转账，显示二十四点前到账。</p>

尘埃落定，宝绽没觉得轻松，反而压力更大了。</p>

“欠了我的钱，就是我的人了，”匡正明白他，用两句玩笑话带过，“做好准备，以后晚上我可点菜了。”</p>

宝绽正要说什么，旁边林子里忽然有动静，他侧身听，匡正放下盘子：“怎么了？”</p>

“有声音。”宝绽很肯定，盯着黑暗的一片草丛。</p>

匡正也听到了，沙沙的，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儿，他拿起刚才翻肉的烤叉，把宝绽拽到身后：“什么人，出来！”</p>

宝绽也拿起烤夹，这时灌木丛晃了晃，钻出来一只大黑狗，两只眼睛冒绿光，瘦得皮包骨，左后腿皮开肉绽的，像是断了。</p>

是流浪狗，两人松了一口气，可能是被烤肉的香气引过来的，宝绽可怜它，夹了几片肉给它扔过去。</p>

第14章</p>

如意洲一楼的练功房，大白天也开着灯，地上铺着绿色的劣质地毯，四周的镜子墙有几处开裂，应笑侬穿着一身背心短裤，一阵风似的，沿着对角线翻跟斗。</p>

旁边的把杆上，时阔亭和宝绽说着话：“八千四，他说借就借你了？”</p>

宝绽点头：“也没提利息。”</p>

时阔亭心里不踏实：“什么邻居，这么大方？”</p>

“他说是卖公司的，在银行工作，开的车都六七十万。”</p>

时阔亭一听这个，一脸“完蛋了”的表情：“肯定是骗子，你当公司是茄子土豆啊，说卖就卖。”</p>

“我有什么好骗的，”宝绽不爱听他乱猜忌匡正，“没钱没车没存款，他骗我能骗着什么？”</p>

“哎你们别聊了，”应笑侬翻完跟斗，擦着汗过来，“我卯足了劲在那儿穷表现，你们也不看，都不知道夸夸我。”</p>

他是唱青衣的，只动嗓子的行当，红姐走后，他怕宝绽上火，自告奋勇把刀马旦担起来，凭着一点功架底子，天天苦练《扈家庄》。</p>

“说鲁哥呢，”宝绽怕他担心，没提借钱的事，“好几天没见他来团里，我们合计着上他家看看。”</p>

“鲁哥？”应笑侬一张姑娘脸，却像个老大爷似的把手巾搭在脖子上，“他这两天没来吗，我刚上二楼，看他钥匙还插在门上呢。”</p>

这话一出，宝绽和时阔亭对视一眼，撤了腿上二楼。</p>

鲁哥在楼上有个不小的屋子，算是剧团的仓库，什么锣鼓、仪仗、刀枪，大切末（1）都在里头，眼下一把钥匙孤零零插在门上，不像是不小心落下的样子。</p>

“鲁哥怎么回事……”宝绽打开门，往屋里一看，整个人呆住了。</p>

那么大的屋子，四面白墙，连把椅子都没留下，全空了。</p>

“我操？”应笑侬赶紧弯腰看门锁。</p>

宝绽给鲁哥打电话，打了三次都没人接，第四次终于通了，鲁哥的语气很不耐烦：“有事吗，宝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