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帝后22

与木牌相连的那本书也被带着从书架上坠下,周行训抬手稳稳地接住,他把那本落下的书原封不动地塞回去,眼底却不由露出点懊恼他好像吓到阿嫦了。

再抬头时,他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神情中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朕的意思是,如果你在郑家受了委屈就同我说,我给你讨公道

卢皎月“”

我谢谢你啊。

“陛下说笑了。”卢皎月缓过点神来,长长吐出刚才滞住的那口气,才缓声组织着语言,“妾幼丧父母,承蒙姨母照拂,才被接入府中。郑公亲善,未因此心有芥蒂,待我亦如自家晚辈般,族内姊妹兄弟皆怜惜我身世凄苦、平日颇多照顾妾在郑家过得很好”

她特别加重语气、强调了最后那句话。

她真的挺好的特别好

只要周行训不搞幺蛾子,就一切完美

“这样啊。”周行训应了一声,但是看过来的表情还是很困惑,“但阿嫦好像都没怎么和朕提过郑家人”

卢皎月微怔。

她确实没提。

这倒是纯粹的认知上的差异了。

在现代社会“关系户”

令人深恶痛绝,但是在这个尚且以人情维系的宗族社会中,满朝上下甚至找不到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而后族外戚在封建王朝中占据的政治地位甚至可以单独分篇来讲。可对现代人来说,这都是需要打成“封建余孽”的裙带关系,卢皎月完全都没想过。

在这次周行训问之前,卢皎月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也没有人提醒她。

卢氏不来找她倒是很正常,对方当年对一个孤女那样不管不顾,估计这会儿觉得不被记恨就是万幸,哪里还敢再以后族自居倒是郑家这里以这会儿的看法来看,她对郑氏不管不顾,实在有点不知恩义的嫌疑。

卢皎月眉头微微蹙起,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不待继续想下去,思索就被周行训打断了。

没得到回答的周行训自顾自地接了句,“是朕以前都没问。”

然后就紧接着看过来,问“阿嫦在郑家有什么喜欢的看得上的觉得亲近的人”

三个问题,把卢皎月脸色问得一个比一个僵。

偏偏他本人还毫无自觉“阿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卢皎月“”

还问她“怎么了”你要不问问自己、这是什么昏君三连

她实在没忍住,稍微刺了句,“陛下昔年在军中时,也是这般任人唯亲的吗”

却不料,得到一声非常肯定的,“昂四声”

周行训甚至连半刻犹豫都没有。

卢皎月

周行训显得比她更困惑,“兵权这种东西,当然要放在关系亲近又够信任的人手上啊。”

他的态度过于理直气壮,话语内容也极具说服力,卢皎月差点被他带跑偏了。

回神才发现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事。

她试图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明白点,“妾并非意指此事,只是陛下以亲疏用人,若是放任无能之人统帅一军、岂非会招来祸患”

周行训“怎么会那些满肚子夸夸其谈的金漆泥人我才看不上呢而且真有不行早就”

周行训说到这里突然卡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眼卢皎月的神色。

卢皎月本来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被周行训这么一停再一看,立刻意识到他原本后面接着的是什么了。

死了。

战场是再残酷不过的筛选机器胜者生、败者死。优胜劣汰的选择性在其中发挥到了极致,失败的人没有再来第一次的机会。

仿佛是被一桶冰水激激灵灵地泼下来,这一瞬间,卢皎月突然有点明白周行训那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的“胡闹”做风是怎么回事了。

越级擢封

对手下部将来说,那叫“知遇之恩”。

大肆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