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朋友。”</p>

很好听的音色，清冷得仿若海面沉寂的月色，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同被轻轻一勾拽入无人的深海。</p>

直播间仅安静了片刻。</p>

「啊啊啊啊啊啊，男朋友！」</p>

「原本惋惜说好的妹子没了，但这声音好好听, 我宣布就是我儿媳妇了，儿媳妇速速露脸」</p>

「听起来好配」</p>

「不过有个问题，崽崽知道恋对象是男的吗」</p>

沈迟完全没想过虚拟女友会是个男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大脑才从茫然的状态回复。</p>

少年的视线缓缓从电脑滑落到手机上，望着屏幕上写到一半的字, 紧握手机。</p>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以为自己在她心目是特别的，然而那个会对他说晚安、会每天看他直播、会给他画小奖杯的温柔女生并不存在, 陪伴他的只是一个虚影, 他不知道对方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或许，全都是假的。</p>

少年垂下头把字全删了，接着发过去一句。</p>

【沈迟】我不喜欢被人骗</p>

他还记得自己在被告知抱错后害怕被送走，晚上躺在床上不敢闭眼，怕一闭眼就到了陌生的边城，他已经不记得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去的了。</p>

可女人微笑着说带他出国, 他抱着行李箱坐在座位上，女人消失在了他眼，他这才意识到——</p>

被抛弃了。</p>

他不想被抛弃，他回到门外，没人给他开门，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淋得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旁人怜悯地看着他，只有奶奶会给他开门。</p>

后来，奶奶也离开了。</p>

少年垂下眼，沉默地删除了严雪宵的微信，原本想向心动小铺的客服投诉，可想了想还是没有点开。</p>

严雪宵望着屏幕上的消息轻抿唇，他以为只是虚拟恋人，原来对面把他当虚拟女友了，他打了长长的一段话，屏幕上却划过一条消息。</p>

「请先发送好友验证，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p>

他看不出情绪地合上手机，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从宿舍走到咖啡厅。</p>

瑞走进咖啡店，望见吧台上擦拭杯子的青年，惊讶地说：“你钱用完了吗？”</p>

“原本想多存点钱。”</p>

严雪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p>

“我听说你在养小孩儿？”瑞第一次察觉出青年的情绪似乎和平日不太一样，他小心翼翼说，“养孩子是很费钱，你家小孩儿还好吗？”</p>

青年停下擦拭杯子的手，望着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不咸不淡地开口：“白养了。”</p>

在庄州看来，沈迟是个很准时的人，所谓的准时是指从不早到也不晚到，刚好在铃声响的前一秒进入教室。</p>

可今天却迟到了。</p>

少年昨晚似乎睡得不好，眼底的青黑比平时都要重，冷着一张脸，坐到位置上也不说话。</p>

施梁悄声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p>

庄州压低声音：“我看像是失恋了，之前整天手机不离手，今天一条消息都没发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