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诶诶”应了两声，再三道谢之后，就带着孙子蜷缩到角落里去了。</p>

叶云亭趁机压低声音提醒老王妃：“那祖孙俩有问题，母亲小心些。”</p>

老王妃诧异一瞬，接着回想一番也察觉了不对劲之处，她见叶云亭并未轻举妄动，便知他估计另有计划，便没有多问，只轻轻点了点头，同倚秋一起烧了热水，分给外头暗卫的暖身子。</p>

天色转眼就暗了下来。</p>

其余暗卫们在外头守着，破庙里头除了祖孙二人，只有叶云亭、季廉、老王妃、倚秋，以及四个暗卫。</p>

赶了一天路，众人都有些疲惫，裹着披风分散在火堆周围休息。</p>

墙角的祖孙俩忽然动了动，叶云亭眼皮一动，却没有睁眼，只听见那一直未曾说话的孙子道：“奶奶，我要去撒尿。”</p>

老人“诶”了一声，接着就是悉悉索索地起身的动静：“我带你出去尿。”</p>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假寐的暗卫统领这时忽然出声道：“外头天黑，老人家腿脚不便，要不我带他去？”</p>

刚要跨出门槛的祖孙俩吓了一跳，老人转过身来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带他去，就在后头，不走远的。”</p>

统领见状没再多言，只朝着另一名暗卫使了个眼神。</p>

祖孙两人出门之后，那暗卫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后头。</p>

此时祖孙两人不在，他们也不必再装，统领道：“这祖孙二人像是来踩点的，有些专门打劫过往行人的山匪就喜欢派老弱病残打头，好提前摸清队伍的人数和金银财物，方便动手。”</p>

叶云亭颔首，又道：“不过应当不是普通的山匪，多半是流民落草为寇。”</p>

那祖孙两人明显是饿了许久的，衣衫褴褛，那孩子一双手都冻得生了疮，确实十分落魄。若不是说辞漏洞太多，叶云亭不会对她们生出疑心。</p>

若是普通山匪，应当不止于此。</p>

他拨了拨干柴，让火势更旺一些：“或许这趟能弄清流民都去了哪儿。”</p>

却说另一边，祖孙两人离开了破庙之后，拢了拢了并不挡风的衣物，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去了。</p>

她们并不知晓身后还跟着个尾巴，</p>

孙子声音低低道：“阿奶，要不我们不回去了吧？”</p>

“不回去能去哪儿？”老人摸了摸他的头，将怀里吃剩的半块饼掏出来塞给他，催促道：“你把这个吃了，不然回去就没得吃了。”</p>

那孙子听她如此说，只能捧着饼啃了几口，剩下一半又塞回给老人：“我吃不下了。”</p>

“说瞎话。”老人慈爱地看他一眼，却还是接过饼咬了一口，接着想到什么，又将半张饼藏进了怀里。</p>

今日碰见的一行人，是他们遇见过的最大方最心善的人了，老人家想到后头会发生的事，却也只能愧疚地叹了一口气。</p>

黑黢黢的山里没有灯火，只有天上一弯惨白的月映着茫茫的大雪，勉强能有一丝微弱的光芒辨认前路。好在这条路祖孙俩走了不少次，已经熟悉了，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一座略有些简陋的山寨。</p>

老人拍了拍竹子搭建的寨门，门边的瞭望楼上探出个脑袋，瞧了几眼之后，道：“放行。”</p>

那紧闭的大门这才从内打开，将两人放进去。</p>

开门的是个身形高大的汉子，看见两人粗声道：“摸清楚了？多少人，多少钱财？”</p>

小孩儿畏惧地抓紧了老人的手，垂着头一言不发。</p>

那老人微微佝偻着背，恭敬道：“摸清楚了，是个年轻公子带着位老夫人，有一个书童和一个丫鬟，剩下就是十来个家丁护卫。看穿着打扮，是富贵人家。”</p>

“还带着丫鬟。”那大汉淫邪地笑了一声，没再理会两人，大步往中间最大的屋子走去：“我去告诉寨主，这次看来是碰见肥羊了。”</p>

老人见状叹息一声，牵着孙子往角落里破败的木屋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