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说谢字太生分。大公子若真要谢，不若尽早叫我得偿所愿。”李凤岐勾唇轻笑，眉眼灼灼逼人。</p>

两人都心知肚明“得偿所愿”指的是什么。</p>

叶云亭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只做没听见，耳尖却多多少少染了几分绯色。</p>

一旁的越长钩没有错过这一幕，将酒盏重重搁在桌上，同常裕安抱怨道：“这永安王又在给师弟灌什么迷魂汤？看他笑得！妖里妖气！”</p>

常裕安微微蹙眉：“稍安勿躁，我同你说过多少次，凡事多看，少说。”</p>

“我这不是替师弟担心。”越长钩不情不愿，却到底没再嘀咕，只一边喝酒，一边紧盯着叶云亭那桌的动静。</p>

与此同时，坐在上位的李踪也注意到了李凤岐那桌的动静。他晃了晃酒杯，眯起眼问崔僖：“你说他们不会假戏真做了吧？”</p>

这些日子他倒是听说过不少两人的传言，两人进宫时在他面前也不吝于展露亲近。</p>

但他与李凤岐相识这么些年，知道他不近女色，一心扑在边关。于是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两人是在做戏给他看。</p>

可他今日看着，却又觉得不仅仅只是做戏。</p>

这样的氛围……不是单纯做戏就能有的。</p>

“臣不知。”崔僖弓着身子回道：“臣五岁就净身入了宫，哪里懂这些情爱之事。”</p>

李踪瞥他一眼：“也是，朕不该问你。”</p>

说着注意到次桌的常裕安师徒，又疑惑道：“那二人又是谁？从未见过，如何坐得这么前？”</p>

“应是永安王妃的老师与师兄。”崔僖眼眸闪了闪，还是如实回道。</p>

“哦？”李踪一口将酒盅的酒饮尽，眼中露出几分玩味，朝崔僖招了招手，悄声嘱咐了他几句。</p>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p>

叶云亭身为王妃，来敬酒的不少，虽然喝得是米酒，但也渐渐不支。</p>

他脸色微红，眼里多了几分迷离之色，看向李凤岐时也雾蒙蒙的。</p>

“我有些醉了，出去吹吹风，醒醒酒。”</p>

李凤岐见他面色泛红，便往他手心塞了一小包包好的酸梅子：“将这梅子吃了，能舒服些。”</p>

油纸包好的酸梅子，还带着淡淡的体温，显然是被他一直贴身收着。</p>

叶云亭今日是第二次为他的细心周到所触动，下意识想道谢，又想起他说道谢太生分，便又抿唇咽了回去，轻轻“嗯”了一声。方才收起酸梅子离开。</p>

他酒量着实浅得很，这么一会儿就已经酒意上涌，走路步伐都有些飘忽。季廉扶着他寻了个没人的凉亭，叫他坐着醒醒酒，自己则去后厨给他端醒酒汤。</p>

如今已经是九月中，再过几日便该立冬，夜里的寒风吹在身上，有些彻骨的凉，但也多少吹散了些燥热酒意。</p>

叶云亭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拢了拢颈上的围脖。毛茸茸暖呼呼的围脖隔绝了寒风，这是李凤岐命人给他做的。</p>

他眯了眯眼，又自袖中将小小的油纸包摸出来，在掌心摊开，捏起一枚送进嘴里。</p>

酸梅子的滋味叫他又哆嗦了一下，但酸涩之后，便是梅子的甘甜清香，确实对酒后头昏有些作用。</p>

叶云亭忍不住又捏了一枚放入口中，酸酸涩涩又暗藏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与他此时复杂心境一般无二。</p>

这也是李凤岐给他准备的。</p>

前二十年里，他少有如此心情复杂难以抉择的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