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白胡子颤巍巍，正凝神给岚王诊脉。</p>

岚王向来直挺的脊梁略微佝偻着，眉心紧锁脸色苍白。在椅子里坐得有点歪斜，一手抱着暖手炉抵着小腹，一手拿了一本折子。</p>

拂陵劝他：“主子。既是身体不适，就不要多看这些劳神了。”</p>

岚王却摇头。</p>

看看折子至少还能分散一些注意力，不至那么难熬。</p>

突然“啪”的一声，挂在门口的一盏琉璃风灯不知怎么地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稀里哗啦。</p>

拂陵：“怎么回事？是谁灯挂的这样危险！”</p>

汤泉宫宫女吓得立刻跪下来，含泪一脸无辜：“这，奴婢死罪。可这灯向来这么挂着，以前从不曾……”</p>

拂陵：“出了疏漏还找借口？”</p>

“拂陵，算了，”岚王道，“摔了就摔了吧，大概这汤泉宫虽是个好地方，却从来与我八字不合。”</p>

“每次过来，准没好事。”</p>

“我就不该……”</p>

【不该再来。这鬼宫殿虽精巧漂亮，却不曾留下过一点好的记忆。】</p>

宴语凉僵在门边，适才梦里岚王的话响彻耳边。</p>

梦里的岚王虽轮廓与如今熟悉的犀利俊美并无二致，但其实年纪应该小一些，脸上依残留些许稚嫩的少年气息。</p>

拂陵收了碎片。太医也开好了药。</p>

岚王：“夜已深，都会去歇着吧。”</p>

拂陵：“奴才再陪主子一会儿。”</p>

岚王：“不必。没事的，老毛病了一会儿自己就好。”</p>

拂陵于是点头，恭敬退下，到门口却又转回来：“对了主子，前些天不是说是要给陛下做花朝节要穿的礼服么？”</p>

“司衣坊回话说，陛下之前留的身量尺寸已是两年前的，只怕不合身了，想重新量……”</p>

……</p>

宴语凉赤着足，一个人回到了床上。</p>

心里很酸，心绪难以平复。</p>

花朝节的事，他从没有真的指望成真。可他怎么能知道，在他试探之前岚王就已在悄悄给他准备礼服。</p>

病了也是一个人偷偷躲出去，不让他发现。</p>

半个时辰后岚王终于回来。</p>

他动静很小，轻手轻脚上了床。宴语凉拽了拽他衣带。</p>

“阿昭？”他一滞，“阿昭，什么时候醒的。”</p>

“刚刚。”</p>

“是我吵醒你了么？”</p>

“没有。”</p>

“嗯，那好好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