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p>

晏危楼低下头，看了一眼脸色雪白到几乎透明，身体更是轻飘飘的，就连手腕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的宿星寒，眉梢不禁微微一皱。</p>

哪怕因为这家伙企图做海王的心思而微有不，但看到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晏危楼心还是有些不舒服。</p>

“明光，我看你好像越养越虚弱了……”晏危楼的语气带着些淡淡的疑惑，“是不是你这段时日没有听话好好休养？”</p>

“……啊？”宿星寒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划过一道优美轨迹。他连忙摇头，“过段时间我就恢复了。”</p>

他微微仰着脸，纯粹的漆黑瞳孔倒映出晏危楼的面容，看上去乖巧、无辜、又专注。很能欺骗人。</p>

晏危楼眼神闪了闪，心头划过几个马甲和对方相处时的画面，顿时心情复杂，神态又不由冷淡下来。</p>

他偏过脸，语气有些僵硬：“总之，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想太多不相干之事，免得徒耗心神。”</p>

……比如说，企图养鱼之类的。</p>

宿星寒再次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虽不明就里，却认真点头：“……哦。我听阿晏的。”</p>

这时，一卷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图卷，突然自晏危楼袖飞出，悬浮在两人面前，散发出朦胧柔和的白光。</p>

晏危楼并不惊讶，只是挑了挑眉：“道灵，你这是要走了？”</p>

他本就没想过这件造化神器会甘心认主，失去自由。乾坤道图也亲口说过，是为了报答“元”的恩情，才暂时留在与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晏危楼身边。</p>

如今对方按照约定为晏危楼解决了后顾之忧，自然是重新返回虚空的时候了。</p>

乾坤道图在半空晃了晃，那稚嫩的童声悠悠响起，语气却十分老成：“没错，本君这就要走了。只不过走之前还有话想说。”</p>

它面向宿星寒，语气恨铁不成钢：“没见过你这样的笨蛋！本源气是我们灵族最重要的东西，你倒是大把大把挥洒，蕴养自身都嫌不够，居然还往外送！”</p>

不待宿星寒回应，晏危楼眼神微微一沉，心恍惚有了几分猜测：“你是说，明光之所以如此虚弱，是因为又消耗了本源气？”</p>

他目光突然锁定在乾坤道图上，直觉无比敏锐：“——是给你了？”</p>

天地间风雪飘荡，染白了他漆黑的发梢，少年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化，语气听着也很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却偏偏让道灵摇晃的动作一僵，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p>

它下意识压低了声调：“……是给本君了。不过这可是他主动给的。”</p>

宿星寒也在一边道：“确实是我主动给的。听阿晏你说可能会有天人来找麻烦，我想着，多一些本源气，乾坤道图能发挥出的实力也更强……”</p>

他认认真真解释道：“倘若本源气不足，没能解决天人，反倒害了阿晏……”</p>

晏危楼突然打断他的话：“你想多了。”</p>

少年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他一只手抓住乾坤道图，冷冷开口：“从上古便传世至今的造化神器，你以为它只有那么点本源气？不过是舍不得用而已。”</p>

乾坤道图忍不住抖了抖。</p>

晏危楼说的一点没错。事实上，以它的本源气储备，之前那样的天人投影再来几回也没问题。按理来说，有这等神通，连天人都能消灭，它丝毫不用惧怕才只是入道境的晏危楼。</p>

但它偏偏不敢放肆，只能委委屈屈地辩解道：“本君可没有骗人，也没有主动索取本源气。”</p>

宿星寒继续帮腔：“没错，是我太过小心谨慎、杞人忧天了。”</p>

他还想继续说，却突然消声，双眸蓦然瞪大，对上了一双漆黑深沉、却燃烧着怒焰的眸子。</p>

“阿晏……”</p>

那是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在这双眼睛里看见如此真实而激烈的情绪。</p>

不再是浮于表面的笑意，而是真真正正的愤怒，尽管这怒意尚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