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似乎意识到什么，慢慢睁大眼睛，看着那双深沉的、冰冷的，偏偏却让她再提不起一丝害怕的眸子。</p>

“听着，哭是无用的。你的时间本就比普通人短，以后更不要浪费在这种无用的情绪上！想一想将来要做什么，让自己过得愉些，现在开始！”</p>

“晏兄，这样对一个小孩子不太好吧？把这么残忍的事情告诉她……”</p>

看着小姑娘真的乖乖站在那里，似乎开始认真思考，陆一渔无奈一笑，看向晏危楼的目光满是思索，像是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p>

“倘若她因此心生恨意，将来心有不甘，说不定还会生出祸事。何不让她什么也不知道，平平安安活一辈子呢？”</p>

“将来该怎么走，她有知情权，也有选择权。”晏危楼淡淡道，“她可以选择不修行，做个普通人。但和被人逼着或是瞒着，只能选择做个普通人，却不一样。”</p>

“至于因此生恨，心有不甘，那不是应该的吗？不甘心本就是最大的动力。”</p>

他转头看向祠堂那个方向，火光与呼喊仍未停歇。</p>

……现在不急，按照曼曼的说法，大概要接近天明时分，那些人才会将新的祭品放到河去。</p>

陆一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变得一片冰冷。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他本以为所谓祭祀河神只是普通的习俗，但没想到其别有洞天，明显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这些村民却丝毫不知。</p>

“愚昧无知！”</p>

愤怒之下，陆一渔站起身来，就要出去找那些村民理论，旁边却凭空伸来一柄未出鞘的弯刀将他拦住。</p>

他不解地侧过头去，出现在视线的是少年略带好的面孔。</p>

晏危楼问道：“你准备怎么做？”</p>

“当然是和他们说清楚，这世上根本没有神，让他们将孩子放了。”</p>

“……那我劝你还是别去了。”</p>

陆一渔有些疑惑地看向晏危楼。</p>

“现在去也没用。”晏危楼解释道，“北漠天宗你想必听说过吧？如果你同天宗那些疯子打过交道，就该知道有些人是无法用语言说服的。”</p>

陆一渔冷哼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锋锐的剑芒：“无法用语言，那就用拳头。”</p>

“即便这一次你仗着修为压服了他们，下一次呢？我们离开后，明年，后年，往后许多年，他们还是会这样做。”</p>

陆一渔没好气道：“那该怎么做？孩子们终究没死，这些村民也只是受人蒙蔽，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p>

“很简单，将始作俑者——那个被他们当做神一样敬畏的家伙拖出来，在这些人眼前像死狗一样杀掉……”晏危楼摩挲了一下刀柄，语气平淡，“让他们知道，所谓的神灵也是人，也会死。”</p>

他神情轻描淡写，语气并不比任何一个杀猪宰羊的屠夫更严肃，三言两语间便定下了一个人甚至很多人的生死。</p>

陆一渔突然感觉喉咙有些紧，他张了张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哈？”</p>

“总之，你只须守好这里，保护好你的师弟师妹，也护好祭品。”</p>

晏危楼回身看了他一眼，下一秒身形已经骤然消散。他的速度太，以至于留在陆一渔眼的只剩一抹残影。</p>

“……我去去就回。”</p>

“……晏兄！”</p>

黑暗，望着那抹骤然消失的残影，终于反应过来的陆一渔，在惊愕过后，竟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p>

他本要起身追上去，但回头看了看师弟师妹住的房间，又看了看边上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姑娘，终究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没有行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