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与白家算得世交,尽管周家行事强势,逐渐在平州一门独大,白家却日益衰微,但彼此间并无直接商业竞争,昔日的情分也都还在。如果不是为了白辉的事,白翎对周朗夜的态度本应是同情大于敌对。
“不渴,不用了。”白翎婉拒。
于是陶芝识趣地带上门出去了。
室内先是沉默少许。白翎坐在沙发里,周朗夜坐在办公桌后,离她至少五六米远。
这样的距离制造了身份上的差异与隔阂,白翎能够清楚感受到这个男人散发的无形压力。
周朗夜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低调收敛的年轻人。白翎这些时日也听过不少有关“小周总”的传闻,有说他放浪纨绔的,也有说他野心勃勃的今日私下一见,白翎才觉得传闻竟不曾夸大,至多只能说是恰如其分。
——周朗夜让人捉摸不透。
白翎护弟心切,等不及周朗夜开口,只能自己先摊牌。
“charles,我不知道你这趟回来是有什么打算,但是白辉很单纯,请你不要利用他。”
周朗夜在加拿大生活多年,白翎也在北美留过学,相互间还有不少共同的朋友。白翎叫了周朗夜的英名“查尔斯”,意在和他拉近距离。
周朗夜神情不明,两手交叠放在腿上,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么请问是哪一样?”白翎尽力表现出礼节,语气却掩不住咄咄逼人。
周朗夜笑了,薄唇勾起一抹近似无情的弧线,“白辉不是几个月前跟家里出柜了么?你应该先想想,他是为了谁才这么急迫。”
白翎摇了摇头,不知是要否认什么,“他才念大一,年轻不懂事,我爸妈为这个气得不行。charles,我们之间开门见山地讲一句,你不是无端回来的。我听温哥华的朋友讲,顾阿姨过世后,周家本来要在加拿大弥补你一间资产过亿的子公司,你却拒绝了,硬是回来接下恒鑫这块烫手山芋。”
白翎说到这里顿了顿。周朗夜坐在皮椅,渐渐敛了笑,听着白翎又道,“我没有那个能耐,也猜不到你回来是要谋划什么。但是白辉一个普普通通大一学生,不管你们之间有没有暧昧,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把他拉进这滩浑水。”
周朗夜隔着半个房间看着她。
白翎是外科医生,理性内敛,不会冲动行事。周朗夜认为她是做了准备才来的。
他本来自有一套应对白翎的说辞,足以将她从此处劝退,让她暂时不能阻挠白辉要和自己在一起的决心。
这时却不知怎么,周朗夜突然有点头脑发热。白翎反对他与白辉亲近,本来早在意料之,他不该觉得愤恼或受挫。
“白翎,如果我说,我是真心的呢?”
话一出口,白翎肉眼可见地讶然失语,周朗夜心里也空了一下——自己在说什么!?
过了片刻,白翎才勉强笑了笑,“真心?”她想起白辉看着周朗夜的那种眼神,叹道,“你要说小辉对你是真的,我不能否定,但要说你对他是真的,你自己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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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夜和白翎的谈话没有进行多久。
陶芝在一墙之隔的助理室做完今天的会议纪要,就听见门锁响动,继而是白翎的身影从门后走出。
周朗夜没有送她,陶芝不露痕迹地观察了白翎脸上的神色,似乎不如刚才凝重。
她放下手里的件,起身说,“白小姐,电梯在走廊右边。”说着,又迈出一步,要送白翎过去。
白翎冲她颔首,“多谢,你留步。”
陶芝便没有坚持。几分钟后,周朗夜通过内线电话告知,她可以下班了,也让司机不必再等。陶芝在离开前问了老板,要不要帮他订一份晚餐送来,周朗夜说不必。
四周很安静下来,周朗夜打开电脑继续工作。两个月前的路演进行得很顺利,恒鑫开发的概念电车正在逐步投放市场,下一步的市场反馈和营销策略都很重要。周朗夜看似专注地浏览着各种推广方案,脑却倒带一般回放着自己刚才和白翎说过的话。
“我如果不是真心的,何必在这种时候把他留在身边?”
“白辉被一个很有名的导演看上了,暑假就要进组。以他这么单纯的性格,你放心让他单枪匹马进娱乐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