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说好了吃罢午饭就回家,结果亲戚家的小孩来了一拨又一拨，眼看着厨房里都开始准备晚饭了，谢刃才终于被长辈放走。他讲故事讲得口干舌燥,却连水都来不及喝一杯,先冲去快要关门的集市上揽了一大堆土产零嘴。</p>

老板娘笑他：“宁夫人的手艺那么好，你怎么还来我这店里买吃食？”</p>

“不一样。”谢刃道，“这些是拿去哄人的。”</p>

哄心上人的，因为今天自己回家晚了嘛,所以得捎一点甜头。谢刃抱着满怀的吃食，踏着冬日里的太阳尾巴往回跑,连耍赖道歉的句子都预备好了,推门便道：“阿……爹。”</p>

立刻站直。</p>

谢员外正在院子里剪盆景呢,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儿子吓得手下一哆嗦,险些让葱郁碧树变秃头。</p>

谢刃纳闷：“爹，怎么就你一个人？”</p>

“你娘在前厅,其余人都还未回来，这里可不就我一个人。”谢员外放下剪刀,“你也去洗把脸，前厅还有几个亲戚,都在等着——”</p>

“不去！”</p>

“等着给你发压岁钱。”</p>

“那我也得先找到阿雪。”谢刃问，“他不在家？”</p>

“是，听你娘说像是连糕点都没吃，就急着出门了,既然没找你，那八成是同仙府中人在一起。”</p>

谢刃转身就往外跑：“那我去接他！”</p>

至于要去哪儿接，反正杏花城也不大。此时已临近暮色，大家都要赶着回去吃年夜饭,所以沿街商铺关了大半，只有穿着新衣的小娃娃们还在无忧无虑地相互打闹。</p>

集市的摊子撤了，专卖赝品的高塔关了，下棋的老头们也散了。太阳落山时，满城灯笼都亮了起来，照着家家户户院中飘出的白烟，一片安宁祥和。</p>

谢刃没找到人，想着是不是在路上错过了，便又急忙回家去看，结果刚好和木逢春撞了个满怀。</p>

“小雪没同你在一起？”</p>

“没有。”</p>

谢刃被问懵了：“我在城中寻了一大圈，还以为他已经回了家。”</p>

两人匆匆找到月映野，找到青云仙尊，找到了谢员外与宁夫人，还找到了丫鬟，总算拼凑出风缱雪下午的动向，简而言之，就是在院中晒着晒着太阳，人便不见了。宁夫人以为他是去找了谢刃，谢刃以为他是与两位师兄在一起，而两位师兄则是在集市上无所事事地逛了大半天，还颇为体贴，又颇为心酸地彼此商量着，反正小雪也不愁没有人陪，那你我还是晚一点再回去吧，免得打扰到他。</p>

木逢春问：“你们吵架了？”</p>

谢刃摇头：“没有，而且即便阿雪恼我回来的晚，也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p>

青云仙尊道：“小雪极为看重这个年。”</p>

看重到还没进腊月，就开始忙着准备礼物，连青霭仙府中最迟钝的仙侍都看出来了，打趣说琼玉上仙怎么跟一团白乎乎的云似的，成日里飘来飘去不见歇。他对谢刃的喜欢，对杏花城的向往，都是坦荡大方地写在脸上，此番好不容易来了，断没有不辞而别的道理。</p>

除非他并非自愿离开。</p>

谢刃几乎与木逢春异口同声地说：“曜雀帝君！”</p>

月映野皱眉：“曜雀帝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