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反问道:“不然还有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爱胡思乱想了?还说什么你我之间,你我之间,难道还差这一会儿不成?”
把陆巧刚才的说辞再说一遍,一时格外有说服力。陆巧顿了一下,竟是心头被风扫过吹走了阴霾,顷刻间轻松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小皇帝并不是疏远他,不喜欢他。
陆巧不自觉露出释然一笑,忽然松了一口气:“……那你怎么不直说?”
小皇帝仍是往常的态度:“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陆巧一时平静许多,表情柔和下来,他不再计较自己刚才被小皇帝推了一把,两步回到车窗前,仔细打量小皇帝。
到了这时,他方有余力调侃:“你怎么扮了个女装,还弄个肚子?一路上岂不是平白受累?”说完他又轻笑,“这肚子倒是逼真,乍一看还以为是真的,吓了我一跳。”
小皇帝心头微跳,心知自己已然蒙混过关,可看陆巧因他的话丝毫没有怀疑的全然信任之态,难免有些愧疚。小皇帝对陆巧笑笑,无法再耽搁下去:“朕这下可以走了?启程晚了,路上可要贪黑的。”
纵使陆巧心里千般不舍,小皇帝对他一笑,便也尽数按捺下去。他盯着小皇帝的脸磨蹭一阵,说了两句闲话:“阿荧,我瞧着你怎么装扮都好看,其实不必避着我。”
“你若真急着走,至少让我送你一段。”
说到此间,康绛雪自然不会再让陆巧失望。陆巧骑上自己的马匹,跟在小皇帝的马车旁,悠悠走了一段路。
路上,陆巧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他像是只觉得陪伴在小皇帝身边就已经足够,一改方才的话多模样,主动劝慰小皇帝不要探头吹晨间的凉风。
康绛雪见他如此情状,低头时看到自己的肚子,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
穿书而来时至今日,不说陆巧的为人处世,不说他到底应该怎么应对陆巧,陆巧于他终究付出了一番真心,是小皇帝唯一的友人。
这份友情着实深重,但越是深重,小皇帝便越发不安。
他没有忘记,当初他曾经在陆巧面前立下誓言,此生绝不和盛氏诞育子嗣。
可谁能想到,造化弄人,苻红浪上蹿下跳,他当然没有和盛灵犀诞育后代,却自己亲自“下海”揣了盛灵玉的血脉。
如此发展,已经违约,这是他和陆巧之间无法回避无法扭转的隐患。待有朝一日陆巧知晓,那时……
康绛雪不再想下去,一行人已经行到永州边界,陆巧不能再走得更远。小皇帝主动道:“就到这里吧。”
陆巧点头,望着远处微微出神,不知想了些什么,之后在马上弯下腰来唤道:“阿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