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点头,盛灵玉低头批着奏折,头也不抬,说话的语气任谁都无法分清楚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是要用他,那么在时机来临之前,他要一直默默无闻莫引人注目才好,陛下的身边眼睛太多了,见不到陛下,他才安全。”
确实是这个道理,康绛雪也曾想过,只是毕竟还没跟郑岚玉打好关系,这两天才没有加以顾忌,盛灵玉现在提醒他,无疑比他考虑得周到,康绛雪有点懊恼地点头,及时转头对宫人道:“说得对,那便不见了……叫他回去吧,他要是问为什么不见,就说、就说朕身体不舒服。”
消息随即传到殿外,等待的郑岚玉被小皇帝的称病之言挡在了门外,郑岚玉听完脸色阴郁,一跺脚,声音响得殿里头的小玉都被吓了一跳。
康绛雪当作没听到,等郑岚玉的蓝衣身影下到阶下,他才探头向外看了一眼,眼里是藏不住的惋惜。
盛灵玉看在眼中,闲话一般转移话题:“陛下的礼可备好了?”
康绛雪回神:“什么礼?”
盛灵玉道:“宁王大婚,如何能不备礼?”
宁王就是杨惑,半个月之后,就是渣渣杨和平远将军独女的婚礼,和宁王开府的仪礼凑在一起,算是双喜临门。对渣攻是喜,对小皇帝却不是,康绛雪听了就头大:“……你来备吧,朕可没有东西能送给他。”
盛灵玉应道:“陛下的礼须得隆重,越大越好,越多越好,微臣的房间里最近多了些东西,也跟着一起添上。”
康绛雪原本还一脸无所谓,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等等……盛灵玉房间里的那些东西……
岂不就是他割肉送给盛灵玉的宝贝?
那些东西给盛灵玉他愿意,但给杨惑……真不如给他一刀。
不可!朕不可!
康绛雪满脸都写着拒绝,却也不能替盛灵玉做主。盛灵玉视金钱为粪土,他怎么能用自己的市侩染指盛灵玉高贵的品格!
再者他自己把东西送出去了,本就没有指手画脚的余地。
小皇帝的脸颊鼓了起来,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在外面时,小皇帝很少会这样,只有在亲近之人的面前才会如此。盛灵玉看着,险些生出些膨胀的恶意,他无声无息地垂下眼,放下笔墨,轻声道:“陛下不必心烦,大礼自然是要备的,但却未必送得出去,说不定原样送出去,还会原样抬回来。”
这话的含义很深,康绛雪心神一动,忽地惊讶:“你是说……”
盛灵玉只是微笑道:“随口一说罢了。”
盛灵玉说他随口一说,但康绛雪却不能随意地听,最近这几天,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长公主没搞事,苻红浪甚至没露面。暴风雨前的平静,难免令人心里忐忑毛骨悚然,康绛雪想到了盛灵玉之前所说的等待的时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在这场婚礼上。
可是……左右不过是一场婚礼,周遭全是世家望族,叛乱的余党也已经清尽了,还能出什么事?
康绛雪想不出,不由问盛灵玉道:“朕是不是不去比较好?”
盛灵玉道:“陛下若不想去,就不去。”
康绛雪得了纵容,却又改了主意:“不,朕还是去吧,盛灵玉,你就留在宫里……”话音未落,盛灵玉便截断道:“一起去。”
康绛雪:“不。”
盛灵玉还是道:“一起。”
小皇帝抱着小玉僵在那里,最终也不知怎么了,不自觉缩了下脖子,缓缓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