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这时,盛灵玉回道:“说了些旁的事,只是不是公事。”
康绛雪心里头混乱,出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不是公事,就只有私事,可现如今,张剪水能有什么私事……
盛灵玉道:“谢灵华要出狱了。”
一句话,康绛雪原本的混乱心绪中硬是冷静清醒下来,他自是知道谢灵华是谁:谢成安的私生子,盛灵玉和盛灵犀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
一个垃圾。
在定朝,有罪者行连坐之法,家人也要判刑,小皇帝为了保住盛氏纳盛灵犀为后,立后之时,天下大赦,罪不可恕的重刑犯如杨显等人自然皆以原判,然而像谢灵华这样被牵连的子女……刚刚好在宽恕之列,只要收敛了家财,就会被从轻发落预备释放。
何其讽刺。
盛氏无辜,但被牵连至此,而谢灵华这个真的卷进叛乱的罪人之子竟然擦着国法的边儿留下一命,光是想想,就令人觉得不舒服。
康绛雪心里头有点堵,他对谢灵华的印象极差,升不起一点同情之心,不仅仅因为他是谢成安的私生子从小就和父亲一起吸盛氏的血,更是因为他知道剧情,很清楚谢灵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文之中,这位谢灵华跟着谢成安过了许久好日子,盛氏家破人亡之后,对盛灵玉兄妹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而谢成安被捕以后,他也没见反省之心,反而厚颜无耻地缠上盛灵玉,以血缘之名要求兄长供养。
若谢灵华是个良善之人,也算盛灵玉无奈之下一道义为先的付出和照料没有白费,可谢灵华是一条天生的毒蛇,面上装得可怜装得知错,实际上对盛灵玉心怀嫉妒恨之入骨,得了机会就对盛灵玉狠狠插上一刀。
这么一个人,康绛雪一点都不想见到,更不想让盛灵玉和他扯上关系,他皱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盛灵玉道:“不做处置。”
康绛雪有几分喜意:“置之不理?”
盛灵玉略作思索,回道:“给他一个落脚的安身之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的生死与微臣、与灵犀都无关。”
这样的不扯上关系的处置无疑是好,不过按照康绛雪的想法,其实连个落脚下榻的地方都不想给谢灵华。
换了旁人,此刻不落井下石私下泄愤都已经算是好的,还能做到如今这般不带私恨,怕是只有盛灵玉,康绛雪忍不住叹息道:“你待人良善,他人待你却未必。”
“良善。”盛灵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适当的形容,他将这个词在口中嚼碎,竟是低头无声无息地收敛了目光。
只是因为不知道他的想法,才能说他一声良善,他将谢灵华留在皇城也不过留待他用罢了。
谈了一会儿,康绛雪的心已是冷静了许多,他的手指头在暖炉的边缘扣在扣去,斟酌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试探询问道:“昨天晚上……”
盛灵玉也在这时抬头望过来,开口道:“微臣昨夜饮了些酒,神志不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归来正阳殿,又做了些什么,昨夜仓皇,可是打搅过陛下?”
康绛雪听出了话中的含义,忽地无声,他猛地看过去,在进殿以后第一次直视盛灵玉的眼睛道:“你是说,你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