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灵玉并没有回话,他只是望着小皇帝，目光那么轻，随后,在小皇帝靠近他之前，他忽然能活动的左手撩起衣摆，弯下膝盖跪了下去。

他跪得十分突然,康绛雪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阻拦,没等碰到，平无奇在半空中截住了小皇帝的手臂,无声地对康绛雪摇了摇头。

小皇帝愣了下，等再看跪下去的盛灵玉，也明白了平无奇的意思。

是不应该拦。

盛灵玉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该是要跪的。

若盛灵玉不跪,他便无从面对小皇帝的帮助,若盛灵玉不跪,他无从面对因谢成安之故死去的亲人和无辜之人。

若盛灵玉不跪，他心中的压力总有一日会将盛灵玉的脊梁压垮。

昨日盛灵玉太苦太累，如今他醒来，这一切总是要做的。

康绛雪看明白了,当下只能站在眼睁睁看着盛灵玉用单手撑着身躯,缓缓地叩下头。

一个。

两个。

三个。

什么都不说,只是磕头。

他的动作不重，并没有发什么多余的声响，可盛灵玉额头碰到冰冷地面的每一刻，康绛雪都觉得像是磕在了他的心上，撞得心脏阵阵发痛。

盛灵玉磕了三下,尚未停止。

康绛雪能允许他叩拜，但不能看他重复太多，第四下时，小皇帝终于忍不住拉住盛灵玉道：“可以了。”

盛灵玉没有抬头，他的头俯得很低，近乎如同自言自语一般道：“不够……我欠陛下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这话听着像是小皇帝为了盛灵玉做了许多许多，像是小皇帝给了他多大的恩德，可康绛雪一点都不这么觉得，盛灵玉说话的声音让他鼻腔酸涩，他强忍道：“朕不要你还，朕要你受着。”

盛灵玉没有回应，康绛雪拉扯他的左右，道：“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