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海上飘飘荡荡,傅宣燎的心也随之浮浮沉沉。
而时濛像一根烛芯浸了水的蜡烛,怎么也点不着。
如果说在上船之前,傅宣燎还抱了点希望,觉得时濛从医院里跑出去后又回来找他,是因为念及旧情,是因为还想继续这段关系。
他甚至天真地以为,把时濛找回来之后,他们可以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可他忘了他们错位的关系经年累积根深蒂固,他们的起初就与美好二字背道而驰,不可能因为身份和观念的转变,或者误会的解开,就能将已经溃烂的伤口治愈得毫无痕迹。
如今他来不及思考不想时濛放弃的原因,只着眼于当下,希望时濛先打起精神活下去。
时至今日,傅宣燎才终于肯承认,当时看到时濛坐在窗台上摇摇欲坠,他更担心的是时濛的安危,而非那幅画。
然而他想不出其他能吸引时濛的东西。从前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光是待在那里,时濛就一个劲贴上来,以至他从来没有想过时濛究竟喜欢什么。
傅宣燎看见时濛从桌板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还有一支削得很短的铅笔。
时濛想用右手拿笔,举起来才想起受了伤不能动。他沉着脸看起来有些生气,到底还是想画,改用左手执笔,在纸上不甚熟练地勾勒线条。
对了,他喜欢画画!
傅宣燎忙道:“我还知道,那些画是你送我的,简笔画,塞到我的课桌里。”说着他上前一步,“你的手受了伤,现在回去治疗,还有机会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笔尖一顿,时濛的眼中流露一丝疑惑,似在思考他是怎么知道的。
旋即又恢复近乎冷漠的平静。
“可是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时濛说着,扭头看向船舱外,“比如我的《焰》,就在这艘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