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有气无力地趴在被子里，周晖把它抓起来，最后问了一句：“你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p>

小凤凰愤恨地回瞪他，翅膀抱着小肚皮。</p>

“下次再背着我乱吃东西，看我揍不揍你！”周晖恶狠狠道，反手把小凤凰按在床上，强行把翅膀扒开，然后就开始用力揉它的肚子。</p>

“啾啾——！啾！啾！啾！”小凤凰拼命反抗，在周晖大手的蹂躏下扑腾翅膀，翻滚尖叫，吐出一团团火苗，把床单都烧出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洞。周晖的手也被燎得通红起泡，剧痛之下手指一松，小凤凰立刻飙泪飞出去好几米，停在窗台上，用全身力气尖叫控诉：“啾啾啾啾啾啾啾啾——！！！”</p>

那声音简直饱含血泪，声声刺耳。周晖下意识捂住耳朵，又急又气地盯着它，正要过去把它抓回来继续催吐，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p>

——小凤凰是什么时候开始异常的？昨天他去洗澡的时候。</p>

也就是说，就算乱吃了东西也是在家里吃的，而且最大的可能性是卧室里的东西！</p>

卧室里有什么？</p>

周晖皱起眉开始思索，竭力让自己从巨大的焦躁中冷静下来。那种拇指大小的，圆形硬硬的球体，卧室里只有……难道说是……</p>

周晖简直难以置信，转身一把拉开床头柜的抽屉。</p>

果不其然，玻璃罐里空空如也，冷藏保存的凤凰眼珠没了。</p>

周晖呆愣半晌，转头看向小凤凰，几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p>

然而下一刻他所有想法都没了，瞬间几乎魂飞魄散——</p>

只见小凤凰愤怒的叫声渐渐变换成了痛苦，它全身羽毛炸开，翎毛根根竖起，金红夺目得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它的头顶开始冒烟，烟雾渐渐扩散到全身，几秒钟后火焰骤然从羽毛中喷发烧起，瞬间就把小凤凰裹成了一团火球！</p>

“凤凰！”周晖失声咆哮：“凤凰！凤凰！你别这样！你别走！”</p>

周晖猛冲过去，用颤抖的手去抓那团火球，但除了被狠狠灼伤之外根本什么都抓不住。</p>

火球从窗台滚到地上，来回翻滚扑腾，奇异的是那么高的温度却没有烧到任何地毯或家具。周晖简直都快疯了，他眼睁睁看着火焰中小凤凰的身形似乎在急剧变化、拉长，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似乎只是仅仅几秒钟又仿佛漫长得过去了几个世纪，终于火焰“轰！”地爆发，随即骤然熄灭。</p>

炙热的高温烟消云散。</p>

地毯上，小凤凰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p>

周晖站在那里，因为过度震愕几乎连动都不能动。</p>

只见那孩子小小的，全身玉雪一样的白，鬓发又湿漉漉贴在柔嫩雪白的脸颊上。他的眼睛如同含了水一样的黑，哆哆嗦嗦抬起头向周围看，目光中充满胆怯和茫然，最终小心翼翼又很警惕地望向周晖。</p>

“……”周晖颤抖道：“凤凰……”</p>

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战栗，听起来嘶哑而怪异，甚至有一点可怕。然而他的眼神却充满了让人一看就很难过的情绪，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眼眶里满溢出来。</p>

周晖走到小凤凰身前，跪下来，向他伸出手。</p>

周晖的手指很长，指关节凸出，掌心被汗浸得透湿，虎口和手背还残留着没有完全消退的伤痕；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那都不是一双让人看了就很想亲近的手。</p>

但当他五指微微伸展，向小凤凰摊开手心的时候，这个动作是如此的毫不设防又坚定不移，恍惚间竟然有种非常安心、可以依靠的感觉。</p>

“……”小凤凰认真打量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了周晖的一根食指。</p>

“……嘛？”他歪着脑袋疑惑道。</p>

周晖一把将他抱起来，紧紧拥在怀里。</p>

那是一个毫无距离、紧密炙热的，仿佛连骨血都要融合在一起，仿佛从此连为一体再不分离的拥抱。小凤凰的头枕在周晖肩膀上，开始有点不适应，但很快似乎找到了让自己安心的熟悉气息，反手也抱住了周晖结实的脖颈。</p>

“周……周……”他咬牙含混不清地说。</p>

周晖不发出半点声音，全身肌肉绷紧，只有肩膀在奇怪地抖动着。</p>

“周……晖……”</p>

小凤凰终于努力发出了完整的音节。他咯咯笑起来，低头在周晖耳朵上吧唧亲了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