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扔了筷子跟进来，看她吐得连眼泪都冒出来了，不做声，递给她一杯温水让她漱口。</p>

他妈也跟进来了：“怎么了？哲哲，你这是怎么了？”</p>

“没事。”他头也没回，“是吃坏了，她一向好吃，昨天凉面吃多了，在家就上吐下泻。”</p>

“啊？看了医生没有？”</p>

“看了，医生说就是吃坏了。”</p>

“那喝点霍香正气水吧，我上楼去找啊。”</p>

脚步声渐渐远了。楼下的洗手间很宽敞，洗脸台是大理石的，冰凉地贴着她的皮肤。她不做声，他也不动，两个人站在里面，墙上大玻璃镜子里，她看到他的脸，他迅速地转开头去。</p>

“于江浩！”她突然拽住他袖子，“你是说真的是不是？”</p>

“什么真的假的？”他浮滑地笑，“你说什么呢？”</p>

她说不出来，太肉麻了，她说不出来。何况他这样子若无其事，她要是猜错了，就太丢人了。所以到嘴边的一句话又咽了回去。</p>

“出去了出去了。”他揉揉她的头发，“又发呆！”</p>

他一紧张就喜欢揉她的头发。她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吻她，太紧张，手指竟然在微微发抖，最后终于蜻蜒点水样地在她唇上一触，闪电般就已经松开了，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好似那亲吻根本就是不经意。他不是没有吻过别人，他曾经有女朋友差点要结婚，她同孙少国分手后不久，他就同女朋友分手了。</p>

然后就总是在各种场合凑巧遇到他，遇上了他总请她吃饭，知道她好吃，带着她城里城外地跑，几乎将全市有特色的大小餐厅全吃了一个遍。后来有天在酒吧，两个人都喝得有点高，出来在车上他就吻了她。</p>

蜻蜒点水样的一吻，却足足吓傻了她。</p>

他与她是青梅竹马，情同手足，这么多年来是兄弟，是战友，是摸爬滚打的好朋友。</p>

根本没想到要谈恋爱。</p>

事实他们也没谈恋爱，就除了那段时间常常能遇见他，常常被他请吃饭，然后不久他就向她求婚了。</p>

她考虑了不长时间，就点了头。</p>

这世上哪里还有爱情，能找个不讨厌的人结婚，已属皆大欢喜，来之不易了。</p>

去拿结婚证两个人还像过家家，拎着糖和水果从民政楼的一楼一直派发到四楼。整个民政楼的同志，从厅长到办事员，全都乐呵呵地忙着吃糖吃水果，结果连国家规定的九块钱都忘了收，就将大红的两个本本发给了他们。</p>

在车上他嘘了口气：“可算是结了。”</p>

她完全心不在焉：“你看过酒席菜单没有？我们还是和父母分开请客吧，不然人太多了，没一个酒店能摆下。”</p>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p>

那个答案太惊心动魄，她简直不敢去想。</p>

走回桌边，他已经给她盛了一碗百合绿豆汤凉在那里：“搁的冰糖，不是白糖，你吃吃看。”</p>

她尝了一勺，甜，甜到心里的甜。</p>

一乐，她就冲他一笑。</p>

他让她笑得莫名其妙，干脆一脸正色，正襟危坐。</p>

小样，还装！</p>

她志得意满地想，回家就审你，不信审不出来你。</p>